微妙的攀比之心,讓楚臨川開始有意地搶奪節奏點。
他玩的都是脆皮英雄,按照以往的風格,他前期要猥瑣發育,等後期進場收割。可是這樣,又會被聞晚搶了風頭。
於是他改變了策略,前期就開始瘋狂吃經濟,一有機會就帶聞念去搞事情、拿人頭。
這麼凶的打法,容錯率很低,他比打選拔賽的時候還要專注。在他有意的操控下,之後幾局的MVP都是他,聞念誇他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越打,他越驚訝於聞晚的強悍。看似她的步調是被自己牽著走,實則不管自己節奏多快,她配合得都不吃力,楚臨川完全看不穿她的極限在哪裡。
而且,她的風格,和自己很喜歡的一位玩家很像……
有聞晚和楚臨川在前期就建立起優勢,他們匹配到的隊友水平如何已經不重要了。對手就比較可憐了,被摁在地上摩擦。
又是一局大順風結束,聞念美滋滋地說:“剛剛咱們匹配到的隊友加我好友了,說以後一起玩,看來我發揮得很不錯啊。他們加你們了嗎?”
聞晚和楚臨川:【加了】
不光隊友,對手也加了,但是他們都點了拒絕。
聞念絲毫沒有自己是沾了兩位大佬光的自覺,眉飛色舞地又開了一局:“衝衝衝!該我上場帶飛啦!”
作息這東西很奇妙,她以前能精神抖擻地熬到後半夜,自從做了一段時間乖寶寶,現在十點多就困了。
因為她開著麥,打遊戲的時候,打了個哈欠,被聞晚和楚臨川聽到了。
隊伍頻道裡,聞晚敲字:【打完這局你就去睡覺】
聞念還沒玩夠,軟乎乎地央求著:“姐姐,讓我再玩一會兒嘛。”因為困倦,少女音糯糯的,給補兵的楚臨川聽得手一抖,兵都漏了一個。
他暗道:說話也不會好好說,撒什麼嬌?
聞晚不吃聞念這一套:【不行】
“嚶,”聞念委屈巴巴地說,“好吧。”
拿下這局的勝利後,聞念已經哈欠連天:“姐,字母哥,我走了哦,下次再一起玩。”
說完,她就退了隊。楚臨川眼疾手快地打了個【晚隨,等一下】,正準備離開聞晚:【?】
SAFDHJ:【你有沒有興趣打職業?】
聞晚心想,最近是怎麼回事,一個兩個都叫她去當職業選手。
晚隨:【沒興趣】
楚臨川有點遺憾。能和他配合得這麼好的隊友,他第一次遇到。
不過她都這麼說了,他也沒再勸。兩人先後退了隊,連好友都沒加。楚臨川翻了翻自己的好友列表,小甜兔的頭像已經黑了。
……
第二天,聞念看了看課表,正好後天下午沒課,她就給店裡打電話,預約了試車。
在她掛斷電話沒多久,秦星野和岑嶼森,都收到了消息。
很快,到了聞念要試車這天。岑嶼森早起吃過飯,帶上寶寶就要出門,被岑父攔下了。
“你去乾什麼?我給你預約了醫生,今天要去醫院檢查。”
岑嶼森垂下眼睫,冷淡地道:“不去。”
岑父惱火極了:“你的眼睛不想治了?”
“反正又治不好。比起讓庸醫給我看病,我今天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你一個不需要上班上學的,能有什麼事!”岑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好不容易才請動王醫生,你彆給我鬨脾氣!”
岑嶼森懶得和他爭辯,扯了扯寶寶的牽引繩,讓它帶自己往彆墅外麵走。
他這油鹽不進的樣子,令岑父更加生氣,隻聽他大喝一聲:“來人,請少爺上車,咱們去醫院。”
幾個保鏢迅速將岑嶼森圍住,把護主的寶寶和他強行分開了。岑嶼森怎麼樣也不可能是幾個練家子的對手,最終還是被扭送上了車。
到了醫院的VIP病房,岑嶼森鐵青著臉,把屋裡的東西掀的掀,踹的踹,很快,房間裡就如同狂風過境。
岑父帶著醫生打開病房門的時候,麵對的便是一地的狼藉。身形纖瘦的少年站在一地碎片中,周身氣息陰鬱。
“王醫生,咱們換個房間。”岑父對此見怪不怪地道。
“嗯。”回應他的,是一個清麗的女聲。
岑嶼森慢慢抬起頭,朝著門口看來。他的世界模糊不清,隻能看到站在岑父身邊的人,穿著白大褂。聽聲音,年紀不大。
他心中更加不屑。那麼多經驗豐富的大夫都拿他的病沒辦法,這人怎麼可能行?
但是表麵上,他卻露出了一個乾淨的笑容,顯得他格外單純無害。
“您就是要給我看病的醫生是嗎?房間有些亂,讓您見笑了。”他如是說。
戴著口罩的聞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懶得探究病人的私事,淡淡開口:“走吧,我給你做個檢查。”
一整輪檢查做完,已經是下午。岑嶼森現在去找聞念也晚了,心情不善地躺在病床上,不吭聲。
岑父正在和這位“王醫生”交流岑嶼森的病情,緊張地搓著手問:“醫生,依您看,我兒子還有希望治愈嗎?”
聞晚平靜地道:“有八成把握可以恢複如常。”
岑父一個踉蹌,扶著旁邊的桌子,才沒摔倒。岑嶼森也朝聞晚看了過來,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您,您說多少?八成?”
聞晚以為他們是嫌少,思考片刻,道:“如果病人肯配合,可以再提高一成的把握。”
“配合!隻要能治好,您想讓我們怎麼配合,我們就怎麼配合!”
岑嶼森聽不下去了,笑著說:“爸爸,你這次找的醫生真厲害,以前的醫生,都說我沒希望治愈。”他看似在誇,實則是在嘲諷。
岑父被他這盆冷水給澆醒了。他沒見到“王醫生”以前,也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年輕。從露在口罩外麵的眉眼看,她可能也就二十出頭。真能治好他的兒子嗎?
聞晚理解他們的顧慮,沒有過多解釋:“治與不治,你們自己做決定。”
岑父沒敢把話說的太死:“那我們再考慮考慮,麻煩您了。”
他去送聞晚,病房裡隻剩下岑嶼森一個人。他靠在床頭,不住地回想聞晚剛剛說過的話。
雖然知道她是個騙子,他還是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的眼睛真的能治愈,他就可以看看聞念長什麼樣了。
……
幾十公裡外的聞念,冷不丁打了個噴嚏。正駕駛上的秦星野伸手關掉了空調,問她:“是不是有點冷?”
“還好。”聞念左手抓著安全帶,右手握著車門上的把手,客氣地笑了下。
今天下午她來試車,是秦星野陪著的。剛見到他的時候,她很意外。
秦星野和她說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措辭:“我是這個店的投資人,因為你相中的那幾輛高端跑車,店裡沒人比我更懂,所以今天我來為你服務。”
因為秦星野同意岑嶼森旁聽,聞念本就欠他一個人情。現在他這麼鄭重,她實在是開不了拒絕的口。
想著反正是她試車,秦星野隻坐在副駕駛位上講解,聞念便同意了。
試車的過程還是很順利的,聞念最後敲定了一款車,準備回店裡交定金,簽合同。
然後,服務周到的秦星野,就把她請去了副駕駛位,說回程的路他來開。
此刻,聞念如坐針氈地和秦星野商量著:“秦教授,要不還是我來開吧?我不累的。”
秦星野單手握著方向盤,骨節修長勻稱。他笑著說:“就算你不累,也應該是我開,畢竟我是來為你服務的。”
他側頭看了她一眼:“還有,私底下你不用就叫我秦教授。”
他看她連半秒都不到,聞念卻緊張地說:“看路看路!專心開車!”
秦星野剛剛就注意到,她精神高度繃直,臉都白了。是害怕坐自己的車?可他開車不是挺穩的嗎。
“好,我不看你。”秦星野好脾氣地說,“我從十八歲拿了駕駛證到現在,不管開多快,都沒出過事,你彆擔心。”
聞晚嘴上說著“哈哈,我沒擔心啊”,身體卻一點都沒鬆懈。
秦星野暗暗歎了一口氣,把車速放得更慢了一些,很少超車。
此刻的場景,讓聞念忍不住回想起了上輩子的事。秦星野是個非常專注且單純的人,所以當他發現,他掏心掏肺換來的竟然是自己的狼心狗肺時,癲狂地把她塞進了他的車中,鎖死了車門。
油門被他踩到底,車子從市內狂奔到市外,路上他瘋狂地變道、超車,很多次和彆的車擦著過去,嚇得聞念忍不住尖叫。
到了市郊,他直奔盤山路而去,那裡的路更窄更險。一路上,聞念拚命地央求他:“秦星野,你開慢一點,我真的很害怕。”可是他完全不聽。
山路上,錯車時刺目的燈光、刺耳的鳴笛聲,以及完全降不下來的車速,驚得聞念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快的像是要從嗓子裡麵蹦出來。
聞念怕死地哽咽著,語無倫次:“我不該做對不起你的事,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吧,求求你……”
秦星野雙手抓著方向盤,一雙跟浸了冰似的眸子緊鎖著前方,對於她的哭求無動於衷。
最後,車子撞在了山頂的一棵大樹上,砰的一聲,安全氣囊都彈出來了。
聞念當時嚇傻了,不知過了多久,才尖叫起來。
秦星野打開車門,把她從已經變形了的車子裡麵拖出去,聞念回頭看了一眼。如果不是這棵樹,他們的車子會直接從山上衝下去。
後怕讓她雙腿一軟,直接滑倒在地上。視野中,秦星野蹲下來,深不見底的眸子鎖住她,然後猛地捏起了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對視。
那是聞念和他交往後,頭一次聽他用那麼冷漠的語氣和她講話,像是要把她給抽筋剝皮。
他說:“聞念,原來你也會怕。”
“聞念,聞念。”耳畔響起的聲音,讓聞念猛地從回憶中抽身。她稍微一動,就感覺背後紮紮的,那是布料被汗水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