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條魚(1 / 2)

說是車禍, 其實並不嚴重。路上車有些多,她本來速度就不快,正常拐彎的時候, 忽然有一輛小電動衝過來,直接撞在了她的車上。

她在察覺到對方靠近的時候就已經踩刹車了, 可對方沒有停,所以直接被撞得翻了車,人也被甩了出去。

不管是誰的責任, 撞到了人, 聞念肯定不會坐視不理,她連忙停好車,推開車門朝著被撞的那個人跑了過去。

那是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女人, 穿著老式的衣服,乾枯的頭發用根破破舊舊的頭繩紮起來,臉色枯黃,眼角布滿了皺紋。

她一副很痛苦的樣子躺在地上, 哼哼唧唧地喊疼。肉眼隻能見到她的胳膊和膝蓋都蹭破皮了, 有血絲正滲出來。

聞念蹲在她身邊,焦急地問:“阿姨,您怎麼樣?”

對方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喊疼喊得更加來勁兒。因為這場車禍, 周圍聚集起了不少人,對著聞念指指點點的。

聞念都和岑嶼森約好了去醫院看他,上了兩節課後, 時間本就不夠用了,因此也沒提責任在這位阿姨不在她的事,好脾氣地同這位阿姨商量私了。

阿姨慢慢從地上坐起來, 看著並無大礙。周圍的人就勸她,讓她要點錢算了。

然後,這位阿姨看了一眼聞念的跑車,張嘴就要五萬。

聞念:“……”她長得就那麼像冤大頭?

彆說她欠著江徹三百萬,並且這個月的零花錢還沒到賬,拿不出五萬塊,就算是有,她也不想給這種碰瓷的。

於是聞念冷冷地同她道:“我就算是帶你去醫院給你做個全身檢查,也用不上五萬塊。正好我現在就要去醫院,你跟我走吧。”

阿姨一聽,坐在地上就哭,說聞念這個富二代撞了人不負責,說她自己命苦,攤上這種橫禍,請大家幫幫她。

聞念見有人已經拿出手機開始錄像了,一個頭兩個大。視頻一旦傳到網上,路人肯定一個勁兒譴責她這個開跑車的人。

“你既然不願意去醫院,那就報警吧,我給我朋友打個電話,讓他幫我處理。”

話音落下,那位阿姨猛地抱住了聞念的腿,死皮賴臉地說:“你不能走!你走了我的醫藥費怎麼辦!”

“你放開……我都說了我朋友會來!”聞念扯了扯自己的腿,沒扯動。

“不行!除非你今天給我錢,不然彆想走!”

聞念無奈地想,這種訛人的奇葩,怎麼就被自己給碰上了呢。

“阿姨,我是真的趕時間……”

“聞念!”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聞念回頭,見是秦星野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他擔憂地打量了她幾眼,見她沒事,鬆了一口氣。

“秦教授?”聞念麵露疑惑,“您怎麼在這?”

“開車經過,看到你的車停在這,所以過來看看。”在人群外麵聽說出了車禍,他生怕聞念受傷,萬幸沒有。

走到聞念身邊,他微微皺起眉:“這是怎麼回事?”

聞念簡單地和他說了下事情經過,困擾地道:“我真的來不及了。”

秦星野想了想,把自己的車鑰匙遞給聞念:“你開我的車先走吧,這邊我來處理。”

“會不會太麻煩您了?”

“不會,我今天沒什麼事。”

聞念沒時間再耽擱了,感激地道:“太謝謝您了!”

那位阿姨聽了兩人的談話,把聞念抱得更緊:“不行!你們兩個是一夥的,合起來坑我怎麼辦?你今天必須給我錢!”

這麼大的力氣哪裡像是受傷的人?秦星野不齒她這種碰瓷行為,彎腰把她的手給掰開了。

他嚴肅地道:“我以我大學教授的身份擔保,這事等警察來了,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說完,他看了聞念一眼,語氣變得柔和:“去吧。”

聞念握著她的鑰匙點點頭:“那我走了!車子我晚一點還您!”不一會兒,她就跑出人群,開著秦星野的車子離開了。

……

另外一邊,醫院的手術室中,聞晚正在為岑嶼森做手術。原定的手術時間被提前了一個半小時,此刻已經進行到收尾階段。

因為手術順利,手術室裡的氣氛很輕鬆,一助和二助還在講段子逗小護士,可惜比起他們,小護士們更喜歡和聞晚交流。

這位“王醫生”可是醫學界的傳奇人物,在她們醫院開展手術,多少人擠破腦袋都要來給她當助手呢,就為了近距離學習。

聽說林暮醫生也遞交了申請,結果今早他有個病人突發狀況,他去做手術,一助的位置就被彆人頂上了。

“好了。”聞晚將手術工具放下,叮囑了兩句,讓他們把岑嶼森送去病房。

等她拾掇完畢,從手術室裡麵出來,迎麵碰上了林暮。男人穿著白大褂,戴著銀絲邊眼鏡,眼尾那顆淚痣,中和了些許冷意。

他望著她,狹長的眼眸裡充滿了審視。

片刻後,他篤定地道:“是你。”

雖然她戴著口罩,但是露出的眉眼、身形,無一不和聞晚一模一樣。

見瞞不下去,聞晚淡定地“嗯”了一聲,“換個地方說吧。”

林暮:“隨我來。”

他轉身走在前麵,有些激動。聞家這位據說從鄉下找回來的大女兒,竟然真的是享譽醫學界的那位“王醫生”,是他一直都很敬佩的前輩。

她今年才不過二十出頭,在醫學上的造詣竟然已經這麼高了。流落在外的那些年,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聞家人知道她這重身份嗎?

林暮帶她去了自己的辦公室,將門關好後,聞晚慢慢摘下了口罩。

一向冷清的林暮見到自己的偶像後,也有些動容:“您會出現在青城,真的很讓我意外。”

聞晚淡淡一笑:“上次一起吃飯,林醫生就有所懷疑了吧。”

“是的,隻不過因為您太年輕了,聞先生又說您沒來過青城,我才不能確定。他們不知道您的身份?”

“嗯,請林醫生為我保密。”

林暮沒過問緣由,鄭重地道:“我會的。”

想到什麼,他又問:“不知您在青城呆多久?之後還會做手術嗎?”

“呆到明年上旬,應該會做的。”

林暮求知若渴,誠懇地問:“那我可以來當您的助手嗎?我隻是想和您多學習學習,不會拖您後腿的。”

聞晚答應得很爽快:“可以。”

“謝謝,您在醫院裡有什麼需要,儘管和我說。”

……

岑嶼森躺在病床上,麻藥勁兒漸漸退去,他蘇醒過來。試著睜了睜眼,發現雙眼被紗布纏著,世界徹底陷入漆黑。

伸出手,指尖輕輕地觸碰著紗布時,有人欣喜地問:“少爺,您醒了?”

岑嶼森語氣平靜,實則內心非常緊張地問:“手術怎麼樣?”

“非常成功!恭喜您啊,少爺!”

岑嶼森心中的大石頭落了地,不禁展顏一笑。忽然,他想到什麼,仔細聽了聽,房間裡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他笑意儘收:“她沒來嗎?”

保鏢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聞念,恐懼地回答:“聞小姐可能是路上耽擱了,還沒到……”

岑嶼森的臉色霎時變得極為難看。雖然昨天晚上聞念和他說了今天上午有課,可能會晚點到,且他的手術還提前了一個半小時,但他醒過來沒見到聞念,仍舊非常憤怒。

之前她明明說過的,她會在病房裡麵等他,保證他醒來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她,結果呢,她食言了!

是被事情耽擱了,還是壓根就不想來?依他看,根本就是後者吧!

畢竟自己的手術有失敗的概率,說不定還會成為徹徹底底的瞎子,正常人誰願意和一個瞎子交往?

岑嶼森因為暴怒,胸腔劇烈地抖動起來,回手摸到身後的枕頭,惡狠狠地丟了出去。

保鏢連忙勸道:“少爺您彆生氣!您剛做了手術,不能動怒!萬一把傷口崩開了怎麼辦!”

岑嶼森被身體中的暴戾支配著,根本就聽不進去其他人的話。他從床上坐起來,摸到床邊的桌子,又把上麵的水壺水杯全都給推了下去。

玻璃製品摔在地上,發出劈裡啪啦的碎裂聲,水漫了一地。

“滾出去!”岑嶼森陰冷地說。

“我,我現在去找醫生過來……”保鏢匆匆往外跑,剛推開門,就碰到了氣喘籲籲的聞念。

岑嶼森現在滿腦子都是等他抓到聞念後,要怎麼處罰她,沒注意到門外的動靜。

他要讓聞念像之前那些嫌棄他、背叛他的人一樣,跪下來求他!

“岑嶼森,你這是怎麼啦?發這麼大的火,眼睛不想要了?”聞念深呼吸一口氣,把呼吸平複下來,小心翼翼地避開滿地的玻璃碎片,走向了他的病床。

剛剛還想著把她給大卸八塊的少年,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

“念念?”他不確定地問。

“嗯啊,你的手術已經結束了?”聞念站在病床邊,彎腰看他眼睛上的紗布。

“嗯……”岑嶼森剛發了火,一時還調整不出來笑容,表情有些複雜。

聞念自覺地解釋道:“我一下課就開車往這邊趕了,結果路上遇到個碰瓷的奇葩,訛錢不說,還不讓我走,就耽擱了。實在抱歉啊,說好了要提前來的。”

岑嶼森冷冷地問:“誰訛你?”

“那人不重要,我已經托我朋友處理了。倒是你,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問完,聞念就後悔了。

他剛剛才做完手術,不會是手術失敗了吧?不應該啊,上輩子不都治好了嗎。她一下子後怕起來,畢竟是她勸說他接受手術的。

“我……我以前最起碼還能看到輪廓,現在什麼都看不到,有點煩躁。念念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你了?”

聞念臉色慘白,呼吸發緊。這是真失敗了?

她難過地看著岑嶼森,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才好。

“我沒被嚇到,倒是你……以後怎麼辦?還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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