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過於積極和準時，張紅娟甚至懷疑，鄭乒乒是不是安排了阿姨在門口守著，專門聽聲音。
然後，鄭乒乒笑容滿麵：“好好，快去幫姐姐拿書包，問問姐姐今天在學校裡怎麼樣。”
鄭好像隻歡快的小狗子一樣，穿著小拖鞋吧嗒吧嗒跑過來，親親熱熱看著張紅娟：“姐姐，包包。”
張紅娟不想把包給鄭好，但是小孩子非常執著，扒著張紅娟的腿使勁伸手夠書包。
張紅娟的校服褲子都快被扯下來了。
張紅娟捂著自己的腰帶，非常絕望，最後隻能把書包交出去。
每天課程都挺多，書包裝滿了書，很重。鄭好又小又瘦，根本拿不動，張紅娟還得幫忙拎著。
看上去就像她的書包掛上了一個大型又不怎麼聰明的醜東西。
在母女倆真誠的笑容裡，張紅娟僵硬地走進了自己臥室。
每天都這樣，張紅娟很崩潰。
甚至晚上，送水果和熱牛奶的工作，也已經是鄭好的活了。
她拿不穩，每天一路上都有一串白白的痕跡。
張紅娟非常矜持，接過托盤：“謝謝你。”
鄭好仰頭瞅著她，似乎想等些彆的東西。
大眼瞪小眼，鄭乒乒在門外喊：“好好，回來睡覺，彆耽誤姐姐寫作業。”
張紅娟一直不理解鄭好在等什麼。
直到有一天，鄭好送完牛奶後，張紅娟去衛生間，路過母女倆的臥室，聽到了鄭乒乒問：“今天姐姐說什麼啦？”
鄭好元氣滿滿：“謝謝！”
鄭乒乒給她鼓勁：“好好真棒，以後姐姐和好好說的話會越來越多。好好要怎麼做？”
鄭好大聲回應：“努力！努力！”
這都是什麼勵誌教育！
張紅娟震驚的精神恍惚，連衛生間都不敢去了，輕手輕腳回了自己臥室。
她開始琢磨，是不是爸爸太忙，所以這對母女倆隻能折騰自己了。
但是雖然這樣抱怨著，第二天鄭好來送牛奶時，張紅娟說了謝謝之後，對著充滿期待的狗狗眼，終於有些沒忍住。
“好好今天做什麼了？”張紅娟清了清嗓子，問出了這個準備了一天的話題。
“睡覺！吃飯！”這是鄭好的日常，她反應很快，興高采烈地回答。
沒了，今天張紅娟隻準備了這一個話題。
但是鄭好跑出去時非常興奮。噠吧噠吧地跑掉了一隻拖鞋，小丫頭撿起來，拎著就衝回去了。
在臥室裡，鄭乒乒莊嚴宣告：“好好，你看到了嗎？你的努力是有效果的！”
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每天的熱牛奶後，話題也多了起來。
先是“好好今天做什麼了？”
然後是“吃的什麼飯？”
再然後是“睡得香不香？”
等到話題已經開展到第九句時，鄭乒乒經過謹慎地評估，認為她們已經是合格的姐妹了，提出了蓄謀已久的想法：“娟娟出去玩的時候，能帶著好好嗎？”
“她······受傷之後，說話很慢，沒有小孩子和她玩。”鄭乒乒很怕張紅娟介意，用力解釋：“隻有我和家裡阿姨帶她。我試過把她送幼兒園，她跟不上節奏，彆的小朋友也不理她。”
“她膽子小，不敢和彆人玩，但是很喜歡你。”
“我想著，如果可以的話。有時候，不是，就偶爾，你出去玩的時候，能不能帶著她？”
張紅娟看著她沒說話。
鄭乒乒很慌，瘋狂翻兜：“我這兒有最新的電影票，還有遊樂場的券，你和朋友們去哪兒都行，我都包了。還有錢，你們吃什麼都行，我幫你們雇輛車，就偶爾······”
張紅娟看著她，心裡說不出的滋味。
這個女人，可能有些蠢，有些任性，有些傻，但是終究是個媽媽。
張紅娟想象不出自己的媽媽到底是什麼樣子，但是這一瞬間，她覺得也許，自己的媽媽也能做出來同樣的事情。
張紅娟可以拒絕鄭乒乒，但是，她沒辦法拒絕一個母親。
沒等鄭乒乒說完，張紅娟就開口了：“行。”
鄭乒乒有些不知所措，最後一言不發，把自己的兜一翻，全部的東西往張紅娟手裡一塞，就轉身走了。
晚上，鄭乒乒仍然很激動，躺在被窩裡，丈夫迷迷糊糊即將睡著。
鄭乒乒終於發出了感慨：“咱們女兒真好啊。”
所以到了周末出去玩時，潘敬震驚地看到顧雋和張紅娟每人都帶了一個小豆丁。
“我不帶他，他就和我媽說我不喜歡他。”顧雋麵無表情：“然後我媽就會揍我。”
張紅娟沒說話，露出一個一言難儘的表情。她手裡牽著的鄭好，興奮地左顧右盼，原地蹦躂。
在這一刻，顧雋和張紅娟視線相對，第一次達成了共識：小崽子真是太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