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3.52. 城(1 / 2)

()哥哥走了後,綠綺一個人躺在榻上,緊緊攥著那玉鐲子,根本無法入睡。一時眼前浮現出種種場景,竟都是小時候陪著姑娘的種種,兩個人一起放風箏的情景,一起看書的情景。

曾記得,姑娘但凡有什麼,都不會短了她的。一年四季,釵黛裙環,哪一樣都是上好的。她若站出去,比起一般官家小姐的穿戴也毫不遜色的。

握著姑娘送給自己的玉鐲子,想起那句“上善若水,潤物不爭”,綠綺隻覺得那明明冰冷的鐲子,卻仿佛能燒灼了自己的手一般。

她怎麼配呢,怎麼配去戴上姑娘送的這鐲子。

就這麼枯坐了一夜,越想越覺得劇痛鑽心。到了第二日,她這麼一起來,隻覺得渾身綿軟無力,她掙紮著還是要起,卻感覺到自己的氣息無意間噴到了手背上,那氣息竟然灼得手背都發燙。

她情知不妙,知道這一陣子得風寒的多,沒想到自己這等健壯的身子,竟然也染上了。

她平日都是起得極早的,如今久久不曾起來,自然是被人覺得異常,那邊就有小丫鬟過來看,結果一進來,看著她這個樣子,頓時嚇了一跳:

“你這是病了吧?”

於是這消息很快傳到了阿煙耳中,阿煙原本正要去女學的,如今聽說,趕緊過來,親自看望。

一進門,見她麵目通紅,額頭發燙,卻又掙紮著要起來,便溫聲道:

“你不必煩心其他,這幾日先好生歇著養病。大夫已經命人去叫了。”

綠綺咿呀著,乾裂的唇蠕動,想著昨夜想了一宿的話,想說出,不過那邊阿煙卻用細軟的手覆在她額頭上,輕聲道:

“這幾日我看著你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你放輕鬆些,凡事不必多想,等我下了學,再來看你。”

綠綺微愣,心中想著,果然自己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就這麼一怔間,阿煙已經準備離去了,臨走前自然又叮囑了一個小丫鬟在這裡好生照料著。

綠綺沒來得及向姑娘坦誠自己的錯處,卻偏偏又病在這裡,一時之間有心無力,越發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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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阿煙踏著積雪回到了書院。因為這一段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許久不曾來了,如今重新回來,看著這古樸大方的五進院落在那皚皚白雪之下,透出靜謐而雅致的氣息,不免覺得親切。

此時她素日要好的幾個同窗也都過來,圍在她身邊,以話語開解,言辭間自然是對阿煙頗為同情,對那孫雅蔚十分的不屑。

待到周圍人漸漸散去,阿煙才拉住何霏霏的手,悄悄問起孫雅蔚的事來,何霏霏卻頗為不屑地道:

“自從出了那檔子事,就閉門不出了。她如今怕是也沒臉見人了,除非太子娶了她為太子妃!”

阿煙點頭,輕笑道:“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何霏霏冷哼:

“這世間,怎麼能有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子!分明是你要嫁給太子的,她卻私底下乾了這種事!”

阿煙唇邊泛笑,拉著何霏霏的手道:

“何必呢,都過去的事兒了,當初我難過得跟什麼似的,如今也覺得沒什麼。你看我父親大病一場後,我算是想明白了,任憑什麼好姻緣,也不如看著自己父親身體康健得好。”

何霏霏見了,這才放心:“你能這麼想,那是最好不過了。”

一時兩個人說著話兒,難免提起宮裡的事兒,何霏霏有門路又消息靈通,當下悄悄地道:“聽說皇上把太子禁足了,好生訓斥了一頓呢。”

這倒是在阿煙意料之中的事兒,不過是高高提起輕輕放下罷了,說什麼禁足訓斥,那都是給外人看的。其實永和帝能解決了自己和太子的那門婚事,自然是極為喜歡的。

至於孫雅蔚,自然也是無緣太子妃之位了。

這太子妃的位置,最後是落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侯門千金身上了。

阿煙想起後來孫雅蔚的下場,一時也有些淒然。其實後來威武大將軍在自己父親死後,也曾顯赫一時,可是很快便被燕王打壓下去,落得了個抄家問斬,而孫雅蔚呢,青燈古佛長伴一生了。

說話間,卻是到了騎射的課程了,阿煙和何霏霏都換上了騎裝,各自去挑了自己慣用的馬。

等到了馬場,卻見李明悅也在,見了阿煙,笑著招了招手。

何霏霏牽著僵硬,見阿煙也和李明悅打招呼,於是她也對著李明悅點頭微笑,然後就招呼著阿煙離開了。

今日教騎射的是昔日一個女將軍。原來本朝因曾有過三位女皇,是以不要說女官,便是女將也曾有的。如今這些舊製雖則漸漸名存實亡,可是軍中卻是有一個紅巾營的,裡麵都是紅妝女兒家。

而這位女將軍,昔日便是紅巾營中最為出色的一位,官至妌婍將軍的,後因牽扯齊王舅父投敵案,得罪了永和帝,這才從紅巾軍退出,無所事事之下,被打發過來教習女學生。

這妌婍將軍如今五十多歲,生得嚴肅,素日不愛說笑,對於她們這群大家閨秀,也是不假辭色的。

阿煙素來於這騎射之上並不在行,上一輩子她也沒用過功,是以騎射功底很是一般,不過是勉強應付罷了。

如今重活一世,她再不是昔日那個嬌弱的大家閨秀,性子裡自有一股韌性,於是倒是比往日用功起來,認真聽著女將軍的講解。

這女將軍素來是不喜阿煙這等柔弱女子的,如今見她倒是頗為用心,也並沒在意。

馬上騎行了幾圈後,又練習箭法,或許是用了心,也或許是福至心靈,阿煙倒是成績尚可。

何霏霏一向騎射功夫極好的,如今見阿煙仿佛開始感興趣,便從旁和她一起練習箭法。

正練著的時候,阿煙想起李明悅一事,便隨口問何霏霏:

“那個李明悅之前那樁事兒,後來可有了什麼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