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70.68.城(2 / 2)

李氏邊哭邊搖頭:“你父親,竟然要趕我出門!”

顧清聽此,知道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關於姐姐的壞消息,不免鬆了一口氣,越發皺眉問母親呢:

“到底出了什麼事,父親為何這般說?”

李氏於是便把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自己的兒子。

顧清此時年紀雖小,可是經過這些日子的變故,他這小人兒竟也慢慢懂事起來。此時聽母親那番話,不免無奈歎道:

“母親,父親不過是擔心姐姐,一時氣惱罷了。此時姐姐沒有下落,父親惱怒,家中亂作一團,母親本該收起眼淚,約束奴仆,料理家中諸事才是。如此哭鬨不休,豈不是亂上作亂?”

李氏一邊擦眼淚一邊聽著,卻覺得自己這包在懷裡粉團兒一般的小兒子,仿佛如今有了主見般,眉目間竟隱隱有種顧齊修的氣態,當下忽而便一愣。

正在這時,忽聽得外麵有腳步聲,緊接著便聽到有丫鬟興高采烈地過來道:“外麵派人傳來消息,說是找到姑娘了,一切平安!正往城裡趕呢!”

這個消息一出,顧清頓時一掃之前小眉頭之間的抑鬱,那邊顧齊修也是大喜,匆忙出來,忙命人備了車馬,出去接應女兒阿煙。

當下這顧齊修出了小翔鳳胡同,卻恰見太子的車駕。

太子如今婚事已經定下了,不過因文慧皇後病重,是以如今一直留在宮中適逢左右,已經許久不曾見顧齊修了。

多日不見,又出了種種事端,彼此之間倒是生分許多,如今彼此見了禮,太子這才道:

“我聽聞阿煙在城外出了事,如今不知道如何了?”

顧齊修神態恭敬:“太子殿下,如今傳來消息,說是找到了。”

太子聽聞,皺了下眉:“她一個姑娘家的,怎麼好好的出了這種事,我隨左相大人一起過去看看吧。”

顧齊修聽著這話,難免不悅,想著這太子分明是知道自己女兒出了事,心裡不知道做何猜測,才有意要去看看。若他真得為阿煙著想,此時自該回避,免得見得這未出閣的女兒家有什麼狼狽。

不過這眼前的是太子,他倒是也不好說什麼,隻是笑道:“勞殿下掛心了,如今阿煙想來也該進城了,我等這就過去吧。”

當下太子車駕和顧齊修同去,太子禮讓顧齊修,讓顧齊修在前,太子在後。

顧齊修自然是堅決不肯,於是讓太子車駕在前,顧齊修在後。

太子無法,隻好令車駕前行,卻讓顧齊修殿後。

兩個人車駕行經鬨市,城中或達官貴人,或街市閒人,有認出他們二人車駕者,難免從旁看個熱鬨,一時便有人說著:

“前麵那個是太子的車,後麵跟著的是當朝左相大人的轎子!”

一時自然有人欣羨太子車駕的威風,也有人提起左相大人,知道他家姑娘出了事故,不免同情,自然也有人說三道四的。

顧齊修在轎子中閉目養神,卻將街市上紛擾諸語都聽在耳中,一時唇邊不免泛起冷笑。

就在此時,馬車和轎子轉過這東十四條街,卻聽得前麵喧鬨,仿佛聚集了許多的人,人群中時不時傳來讚歎之聲。

緊接著,馬車便停了下來,轎夫們也停止了前進。

顧齊修此時擔憂女兒,心急如焚,不免沉聲問道:“怎麼了?”

一旁有小廝過去探頭探腦後,這才匆忙回來道:

“前方仿佛有一輛牛車,牛車上載有兩隻白鹿。我剛才瞧著,藍庭騎著馬也跟隨在馬車之後。”

正這麼說著,那邊藍庭也發現了這邊的車駕,當下忙來到了顧齊修的轎子前,回稟道:

“老爺,姑娘平安無事,原來是被蕭將軍所救。”

顧齊修這邊聽得心中一鬆,知道阿煙應該並無大礙。

而那邊阿煙正坐在馬車裡呢,因身後的牛車裡放了兩隻白鹿,一進燕京城就引來眾人圍觀。白鹿甚為罕見,一直被視為祥瑞的,此時大家覺得難得一見,便有人跟隨在後看熱鬨,這麼一來,他們這一路人馬不知道後麵多長的一個尾巴,竟是行進艱難。

她聽到前方動靜,一雙水潤的眸子透過車簾,越過人群,遠遠地便看到那是自己父親的轎子,當下便要下命人停了馬車,下了轎,過去拜見父親。

蕭正峰騎著馬護送在馬車旁邊,他何等耳力,於那萬千人之中自然能捕捉到他們的風言風語,此時恰好顧齊修出現,當下回首掃了眼車上的兩頭萬人矚目的白鹿,心中便有了主意。

於是他便下了馬,恭敬地來到顧齊修轎前,一拜到底,長跪不起。

顧齊修乍見了女兒平安歸來,正是激動不能自已,如今忽而便見蕭正峰跪在那裡,不免微詫,皺眉道:

“蕭將軍這是何意?”

蕭正峰黑袍撩起,釘有鐵板的靴子鏗鏘有力地踩在青石板上,半跪在那裡朗聲道:

“顧大人,蕭某和顧姑娘有婚約在身,如今正應行納徵之禮,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在這街市之上,請各位父老鄉親做一個見證,蕭正峰以這一雙白鹿為聘,求娶顧家三姑娘。”

其實蕭正峰此人原本便生的威猛剛硬,此時偌大一個漢子當街跪下,所說的言語又是驚世駭俗,不免讓大家看得震驚不已,不過震驚過後,人群中倒是傳來真正喝彩之聲,紛紛叫好。

阿煙剛和父親相見,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忽而便聽蕭正峰行此舉,一時不免低垂著頭,粉白的麵頰上泛著些許紅暈來,兩眸間蕩漾著動人的光采。

顧齊修呢,負手而立,冷眼望著地上跪著的蕭正峰,卻是半響不曾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