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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煙側首看著那臉型剛毅的男人俯首小心地吹拂著那瓷碗中的熱氣兒,心間不免泛起暖意,一時想著,上輩子的那個蕭正峰,李明悅遇到的那個,難道也會是這樣的?

不,想來不是的,若是上一輩子的蕭正峰有此時此刻一半的體貼,或許李明悅不會有那麼大的怨言。一個女人家,跟隨著他去了邊塞,他若是刻意照料些,怎麼會在月信來時受了涼寒,以至於大病一場,從此再也不能生兒育女。

蕭正峰此時越發感覺到阿煙目光中的異樣,仿佛她在靜靜地打量探究著自己般,當下一笑,抬眸看過去,眸中卻是彆有意味:“怎麼了?”

阿煙收回目光,笑道:“想來是頭一次出遠門,心裡總覺得不安。”

她依舊神情溫和,可是他卻感覺到了她置身事外的那種打量。

原本你儂我儂的夫妻,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就忽然有了點疏冷的意味。

而他卻連到底是為了什麼也不知道。

蕭正峰默了半響,堅毅的唇輕輕抿了下,最後還是給了自己一個笑:

“也實在是委屈你了。”

說著時,他將手中不再發燙的熱水遞給阿煙:“你往日不能喝冷水的,趁著還熱,趕緊喝點吧。咱們在這裡歇腳一次,便要趕路到晚上了。”

阿煙小心地接過那瓷碗來,雙手捧著,自己一口口地咽下了。

那邊蕭正峰又取來剛才青楓幫著一起烤好的豬手,那豬手本就是熟的,如今不過是烤熱罷了,不過是過了過火,便見外麵那層酥軟晶亮。蕭正峰用小匕首一刀一刀地割成小塊,放置在一個閒置的碗中。

他那手應該是用慣了這種刀的,儘管是連皮帶筋的豬手,可是他割起來卻有條不紊,每下去一刀,便見一塊形狀規則的肉塊落在碗中。不過片刻功夫,那豬手上麵便隻剩下緊挨著骨頭的那層硬筋了。

阿煙怔怔地望著那碗中的被細心分割好的小肉塊,想著這男人待自己實在是好,自己為了將來或許發生的事兒而多慮,實在不該。

當下接過瓷碗來,就著已經烤熱的乾餅,默默地吃起來。

主仆五人吃過午飯,稍作收拾後,又要重新開始趕路了。蕭正峰握著阿煙的手,避過眾人,低聲道:

“下一次歇下來要傍晚落宿之時了,你要不要——”

蕭正峰眸中彆有深意,語氣微頓,終於說出:“——更衣?”

阿煙聽到這話,仰臉望著蕭正峰,一時倒是有些臉紅。這事兒是她自己疏忽了,出門在外的,此時原本應該趁著休息去找個地方解決下這個問題。畢竟一旦錯過,總不能正趕路呢,她這個當夫人的讓大家停下來,跑到林子裡去撒一泡。

一時她也想起,剛才蕭正峰和小廝車夫仿佛都曾走動到林子深處,片刻功夫便出來了。當時並沒在意,現在是徹底明白了。

她眨眨眼睛,輕咳一聲,點頭道:“嗯……好……”

蕭正峰看著她略顯局促的樣子,不免笑了,其實除了在床上被自己弄得情不自禁時,她從來都是淡定自若的,仿佛什麼事兒都不在意,難得也能看到她這般模樣。

他健壯的身子站在那裡,將阿煙嬌小的身子和外麵的視線隔離開來:“那邊有個山丘擋著,外麵根本看不到裡麵的動靜,也還算乾淨。我帶你過去。”

阿煙輕輕點頭,羞紅著臉,跟隨了蕭正峰一起踩著那枯枝落葉,來到了林中的一處山丘後麵。這山丘後麵還有些殘雪不曾融化,雜草叢生枯枝遍地,不過並無荊棘等物,果然是一處如廁的好去處啊。

阿煙捏了捏裙擺,忍住心中難以開解的尷尬,輕望了蕭正峰一眼:“此地,還好……”

這麼好的地方,她確實應該儘量排解下腹中可能積攢的濁物,隻是他總不應該在這裡看著吧?

夫妻二人縱然在床笫間如膠似漆,可是這種汙穢的事兒,還是離遠點吧……免得破壞了那點美好。

蕭正峰卻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到底是有山有林,我怕這裡有野獸出沒,總不能放你一個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