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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經是過了年了,若是在燕京城,城門旁的那條怕是已經冰水初融,開始遊蕩著些許野鴨吧?而外的那長堤上的楊柳,也應該可以吐出嫩芽兒來了。

每當這個時候,阿煙喜歡跟著女學裡的一眾好友們一起,出來踏青玩耍,蕩起秋千,歡聲笑語個不停。

當然這都是上輩子的記憶了,太過遙遠。

此時的萬寒山上,過了年後依舊冷得厲害,荼白她們依舊是鑿了大塊冰雪過來煮水給大家用。

聽蕭正峰講,這天氣總是要到三四月才能有點暖意呢。

萬寒山的風雪依舊在肆虐,而山底下的那些北狄人,真是跟個蟑螂一般,打死了又來了新的,糾結了大批人馬把萬寒山包圍住,看來他們真是恨蕭正峰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就在他們窮凶極惡的攻擊下,萬寒山也確實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儘管蕭正峰事先早已經做好準備,可是時日一長,這糧草器械都是問題啊。

最近這些日子,蕭正峰幾乎子時還沒見回來呢,一直在和軍中的將士們商議著事情,安排著防守,有時候猛不丁得就要惡戰一場。

因蕭正峰特意囑咐過,說是萬寒山雖然地勢險要,他也特意都趟過一遍,並沒有什麼捷徑,可是諸事兒總是要小心處置,是以讓她不要外出,沒事彆出這草棚,還特意又派了十幾個精乾的高手守護在她附近。

她是有些歉疚的,總覺得自己拖累了他,苦守寒山,正是最艱難的時候,卻依舊把自己當個嬌弱貴女般護個周全,平白浪費了他多少精力。

不過顯然蕭正峰是甘之如飴的,用他自己的話說,彆說炕上的那點子事兒來,就是打仗累了,巡邏乏了,回來看你一眼,看著你對我笑笑,也覺得沒那麼多累乏,身上便充滿了力道。

這一日,蕭正峰又是很晚才回來,阿煙窩在草棚裡,在豆大的油燈下給他縫補衣服。

他平時出門打打殺殺的,有時候難免血染了戰袍,或者哪裡撕扯了一塊的,若是以前,圖個吉利,也就把那衣服扔了。可是如今卻是仍不得的,萬寒山上各種物事都緊缺,浪費不得,於是她就給他縫縫補補。多虧了她一手縫補的好手法,便是破了個洞撕扯了一塊,經過她的手後,再是看不出痕跡的,這才沒把個蕭大將軍埋汰成一個落草為寇的土匪頭子。

這邊阿煙正縫補著,蕭正峰進屋了,於是阿煙忙放下手中的活兒,去給他端茶遞水,幫他拖去戰靴,褪下戰袍,又溫聲地問道:

“今晌午時分聽著下麵有嘶喊聲,這是又打了?”

“沒,一群不知好歹的想包抄著從後山上來,我命人直接用熱水往下澆。”

具體後來的情形蕭正峰沒說,怕嚇到阿煙,不過阿煙自然約莫想到了後來的慘烈。

其實這種事兒不是一次兩次了,三天兩頭的打,有時候一天幾次,大家夥的心都緊繃著呢,知道這不是平常時候,鬆懈不得,一個不小心,被北狄軍攻上來了,大家的老巢算是不保,而且敵眾我寡,對方幾乎把大部分兵力都聚集在這裡了,真打起來自己這方傷亡必然很大。

阿煙歎了口氣,柔聲問道;

“咱們山裡的糧食是不是也不多了?”

“嗯,不多了,約莫能撐十幾天吧。”

才十幾天?阿煙知道十幾天根本解決不了眼前的事兒。她其實不想問的,怕給他添堵,不過到底是心裡揪著,便越發溫順地道:

“如今開春了,我看山裡雖依舊上著凍,可是到底有些藏在山裡頭的樹已經冒出嫩芽了,也有些果子怕是要結了,我想著要不然咱們去山裡撿撿,看看還有些什麼入口的,摻著現如今的糧草一起吃,總能多熬一些時候。”

蕭正峰想笑一下,可是卻有些笑不出來,最後隻是拍了拍她的肩頭,溫聲道:

“這些法子我都已經想過了,找了軍中懂行的,山裡出身的,在這萬寒山應搜羅了個遍,能入口的都想辦法撿起來。”

阿煙一聽,這才知道形勢比自己想得要嚴峻。

“你每日都讓人給我煮雀兒蛋補身子,如今我身子好著呢,哪裡用吃這個,這個先停了吧,留著給那些傷兵吃。”

蕭正峰聽著這話,笑了下,眸中溢出溫柔:

“要不說你傻呢,幾萬人馬呢,再缺也不至於缺你那口鳥蛋吃。”

阿煙被他說得倒真仿佛自己傻了一般,靠著他坐下:

“你如今心裡怎麼打算的呢?”

蕭正峰唇邊的笑意已經消散了,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