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煙命郝嬤嬤抱過糯糯來,看著蕭正峰抱著糯糯時那滿臉的疼惜,簡直是如同抱著個寶貝一般小心翼翼的,不免笑道:
“如今有了女兒,我都要往後站了。”
蕭正峰挑眉,掃她一眼:“淨瞎說,哪能呢!”
他還覺得自己才是靠邊站的那一個呢!低頭看看糯糯,卻見糯糯眨著濕潤清澈的大眼睛,仿佛咧嘴衝她笑呢,一時心裡都是甜,簡直是恨不得親一口啊!
阿煙這個時候也湊過來,跟著逗笑了一番,小娃兒可愛,一逗就笑,夫妻二人都看老半天。這邊正玩著,那邊齊王府來了信,說是齊王回來了,派人接李明悅過去。
阿煙自去安排,這下子也鬆了口氣,好歹幫了她一把,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最好是互不乾涉才好呢。
她若是作妖,那就讓沈越來收拾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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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李明悅那邊在蕭家花廳裡,在阿煙離開後,她反思了下自己剛才的話,不免皺眉。明白自己一時心急,說出的話怕是惹了阿煙不喜。當下拿手指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胳膊,暗暗告誡自己,以後萬萬不可這麼輕易把自己的心思露出來了。
當下她隨著阿煙的侍女到了下榻的房中,一路上便見蕭家府邸實在是乾淨整齊,打理得有條不紊,一旁的仆人丫鬟個個穿戴乾淨,行事間頗為利索。又回憶起阿煙身旁的那幾個丫鬟,以前尚且不覺得,如今憑著她上輩子當了那麼多年將軍夫人的經曆來看,竟然個個都不是凡品,比起當日慕容家的那些上等丫鬟並不差的。
心中不免跟被老鼠啃了一般的嫉妒,想著那個蕭正峰和阿煙,怎麼把日子過得這般好?當初她在邊關可是吃儘了苦頭的!
這麼想了半響後,便聽到外麵傳來消息,說是齊王那邊派人來接了。她心裡一個激靈,忙起來,上下打量一番自己,覺得並無妥當,這才趕緊出去。
齊王自然是不可能親自來接的,不過是一個妾室罷了。李明悅攥了攥拳頭,不過忍下了,便上了馬車,就這麼進了王府。
進了王府的時候,她心裡其實想了好半天,該如何如何對齊王笑,該怎麼說話,該怎麼哭泣,一切都想透了。甚至連哭的時候,要有點莫四娘的那個味道,她都揣摩好了。
可是當她把一切都揣摩妥當,甚至把眼淚蓄到了眼睛裡準備滴下來的時候,她看到了什麼,看到了齊王身後跟隨著的雙魚。
雙魚,本不過是一個農家女,長得並不美,不過看著玉白圓潤,當初也是有福氣,陰差陽錯救了落難的齊王,被齊王呆在身邊,從此後就帶回了燕京城。
後來齊王一朝翻身,當了帝王,進了宮,這個雙魚也跟著進宮了。人家更有福氣的是,還幫齊王生了一個兒子。齊王統共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就是由這位雙魚姑娘,後來的玉妃所生。
本來李明悅跟隨齊王來到邊陲之地,一個最重要的想法就是一定要阻止雙魚再次來到齊王身邊,截斷雙魚會為齊王生下子嗣的可能性。
此時,曆經可以說是對女人來說猶如噩夢一般劫難的李明悅,千辛萬苦回到了齊王身邊,一抬頭,便看到那個雙魚姑娘站在齊王身後好奇地打量著自己。
此時的雙魚,還隻是一個農家女而已,不是後來那位尊貴受寵的玉妃。
李明悅垂眸間,心中已經是波瀾起伏。
是不是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東西叫命運,無論你怎麼掙紮,卻依然不能逃脫它的束縛。
為什麼自己兩世為人,千辛萬苦算儘天機,依然不能謀求到一點憐惜?
往世的蕭正峰雖然對自己不夠體貼,可是到底還算敬重自己,諸事兒間也沒有委屈自己的道理,可是如今自己跟在齊王身邊,算是什麼,棄之如履的小妾?
兩世辛苦,忍著女人家清白身子被土匪野蠻的北狄人侵占後的苦澀和無奈,幾乎是爬著回到齊王身邊,然而卻看到那個福運高照的雙魚姑娘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重新得到上輩子的一切!
她兩腿一軟,跪在了齊王麵前,淚水幾乎是順著臉頰就往下滑落,滴滴答答的都是淚。她為今生這個孤身一人在兵慌馬亂中掙紮回首卻見那男人早已另有新歡的李明悅哭,也為上一輩子在孤苦冷僻的萬寒山上苦苦等著夫君歸來在寒夜裡苦捱日子的李明悅哭。
她顫抖著身子,壓抑地哭泣著道:“殿下,妾身僥幸,終於能夠回來見你一麵!”
齊王看著眼前這女人,見她雖然形容憔悴臉色蠟黃,顯見得受了一些苦,可是還算乾淨整齊,且哭起來實在是楚楚可憐的動人,不免也是心疼,當下扶起她道:
“我遭受奸人陷害,倒是連累了你,這是我的不是,沒能護好你。”
李明悅聽得這句軟和話,心裡不但沒有舒坦,反而是越發恨。恍惚的淚眼中竟然想起上一輩子蕭正峰對自己說過的話,何等相似,何等相似!為什麼她活了兩世,分明是不同的男人,竟然是換來同樣的一句話。
她要的並不是這個啊,她不要聽對不起,她也想要像顧煙那般曆經劫難後依然從容優雅,也想要像雙魚這般懵懂傻氣的福運!更想要男人像對待心愛的女人一般寵愛有加!
不過這些話,李明悅一個字都不敢說,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她隻能忍痛顫聲道:
“妾身不怪殿下,這不是殿下的錯,妾身恨隻恨不能留在殿下身邊,伺候殿下,為殿下儘綿薄之力!”
這些話說來,字字聲聲都是淚,自然是讓齊王心中越發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