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嘮著家常,一時阿煙想起老祖宗那邊的情形來。
其實自從回到燕京城後,老祖宗身子就仿佛不如以前了。最近這些日子,雖說阿煙和蕭正峰分出來住了,可阿煙也是三不五時地回老宅去看望老祖宗的。
蕭正峰原說要好好地再請大夫給看,可老祖宗卻製止了:
“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也該是時候了。你們都彆折騰,我心裡清楚得很,跟明鏡似的,我什麼毛病都沒有,就是老了而已,你也彆請什麼大夫給我吃藥,我嫌苦,你們便是一片孝心,又何苦讓我受那種罪,還是就讓我安生過幾天舒坦日子吧。”
一群兒女們見此,也都不敢再多說什麼了,這個時候就盼著能多陪陪她而已。
也是因為這個,阿煙時常讓糯糯回去陪著老祖宗住,老人家看了孩子也能沾幾分朝氣。
“明日是初一,我想去大相國寺拜一拜,一是替老祖宗祈福,二來也給你求一個平安符,出門在外的,你佩戴著我也能安心。”
蕭正峰其實不太想讓阿煙去佛門寺院的,不過想著她以前也不是沒去過,當下低頭間,看著手心裡捏著的那柔滑的手指頭,他知道女人總是擔心,這樣若是能讓她高興,就任憑她去吧。
她求了,自己必會佩戴就是了。
“嗯,去吧,明日我還得去軍中,不能陪你過去。我讓孟聆鳳陪著你過去,再帶些侍衛,身邊幾個頂事兒的侍女嬤嬤都帶上。”
阿煙輕笑,點頭道:“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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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孟聆鳳早早地過來了,騎著高頭大馬,精神抖擻地陪著阿煙去山裡。她知道阿煙肚子大,對著那肚子盯了半響,倒是頗有點同情,又有點好奇。
一路無話,到了山上,阿煙上了香捐了香油錢,先為老祖宗祈福,其後又求了方丈大師親自開光的平安符。忙完這些,她就讓孟聆鳳扶著自己,在幾個丫鬟的陪伴下隨意在後院散步。
要說起來這一塊地兒還是挺熟悉的,當初她站在這裡,遇到了還是個四品將軍的蕭正峰。
那時候的蕭正峰真是看著傻得可愛,隻聽說自己要那個創傷藥,竟然特意跑下山去取了來給自己,跑得後背都是汗,還騙自己說是從禪房裡取過來的。
當下阿煙笑著和孟聆鳳說起這段故事來,把孟聆鳳聽得詫異不已,側首想了半響:
“蕭大哥真傻!”
阿煙眸中帶著回憶的色彩,笑歎道:“男人這個時候都會犯傻吧。”
傻得夠嗆,所以她才誤會了,看走了眼,以為這是一個老實憨厚的,其實他就是披著狗皮的狼。
孟聆鳳聽到這話,摸著下巴開始琢磨:
“成洑溪呢?成洑溪有犯傻的時候嗎?可惜我怎麼都不記得呢!”
她是真得一點記不起來她和成洑溪是怎麼成親的了,一睜眼,就莫名多了一個夫君,還是個據說和自己恩愛有加的夫君!
阿煙聽到這話,險些被嗆到,輕咳了下道:
“我覺得洑溪也應該有犯傻的時候吧……”
其實她更想說,可憐的成洑溪一直在犯傻。
比如現在,成洑溪撒得這個彌天大謊,哪天被識破了,怕是無異於天崩地裂,還不知道眼前這位氣成什麼樣呢。
孟聆鳳可是那種會被人任意擺布的?彆的女人走到這一步,或許就認了,她可未必啊!
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卻聽到前麵傳來爭吵的聲音,那聲音倒是耳熟。
“阿媹郡主?”阿煙微微蹙眉,想著這女聲竟然是阿媹郡主,聽著那聲音隱約帶著哭腔,也不知道怎麼了這是?
孟聆鳳最是看不得女人在那裡哭哭啼啼的,當下扶著阿煙走過去一瞧究竟。待走近了卻見阿媹郡主半蹲在那裡,猶如一個被拋棄的孩子般,哭得肩膀都抖著。
她是齊王唯一的女兒,齊王縱然不是那個最得寵的皇子,可好歹是一介親王,昔日的齊王那是將阿媹郡主捧在掌心裡的。
這樣的阿媹郡主,什麼時候不都是奴仆成群前擁後簇趾高氣揚,何曾受過這般委屈。
又有什麼人,可以讓她受這樣的委屈,卻不敢聲張,竟是躲在這裡壓抑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