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長感激涕零地合上宿舍名單冊,重重地拍了下小月老的肩膀。
“小兄弟你快跪謝…噢不,感謝陸監司呐!”
陸鉞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來得及問小月老叫什麼名字。
他抿抿唇,問道,“你叫什麼?”
蘇昀愣愣地答道,“我叫蘇昀,昀是象征日光的‘昀’,日字旁加上均勻的勻。”
他又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陸監司您平常住在哪裡?”
未等陸鉞回答,蘇昀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感動神情。
“我明白了!陸監司,您一定是心係蒼生,四海為家吧!”
在小月老敬佩的眼神中,陸鉞適時冷漠地閉上了嘴。
還好他不住在辦事處,要是真住在一起,他大抵會被這小月老吵到偏頭痛。
鑰匙插進門鎖裡,生鏽的鐵門嘎吱一聲被推開。
六十平米的小宿舍不大,卻裝修得極為溫馨。
客廳裡簡單地置放著布藝沙發和電視,與一旁的餐廳相通,中間用一吧台隔斷著,吧台上應景地擺放著幾瓶紅酒。
外麵的陽台上還擺放著一張單人小沙發,配著小茶幾和矮矮的兩層迷你小書櫃。
蘇昀好奇地東瞅瞅西看看,探索新大陸般打量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最後他站在陽台上,一眼就望到了處長口中的‘大江’——一條泛著綠的臭水溝。
蘇昀頭上原本興高采烈晃著的呆毛瞬間刷一下伏倒,“……”
處長莫非是房地產公司售樓處出身的?
陸鉞看著小月老略微沮喪的身影,伸出手將他的呆毛重新捏起來。
蘇昀回頭愣愣地望著他。
陸鉞捏了片刻,放開手,呆毛又軟塌塌地倒下去。
這呆毛還是根據小月老的心情選擇狀態的?
陸鉞問道,“失望嗎?”
蘇昀含淚說道,呆毛勉強掙紮著起來了一點。
“不失望!我選擇的是陸監司,而不是豪華臨江大床房。”
陸鉞彆過眼,“嗯。”
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他曾經自掏腰包叫人來裝修過這裡。
隻不過許久沒有人住,這房間裡的灰塵實在是太重了。
陸鉞不動聲色地拂了拂袖子,穿梭在房間裡的風似是有了靈魂與意識,被他驅馭著吹落家具上的所有細小灰塵。
…好高級的清潔術。
蘇昀震驚地學著陸鉞的動作拂了拂寬大的袖子,手甚至還擱在半空中停了一會兒。
半分鐘過後,無事發生。
在陸鉞帶有探究意味的注視下,他默默地將自己僵在空中許久的胳膊放下。
並且領悟了一個悲傷的道理:動作不重要,靈術與靈力才重要。
六十平米的小宿舍本就是單人間,臥室的正中央隻尷尬地擺著一張雙人床。
蘇昀抱著厚厚的一床被子,同處長一塊在雙人床前傻眼了。
雖然說陸鉞不住在這裡,但至少也得給他留個床位以表尊重。
處長猶豫了半天,不知道從哪個百寶囊裡掏出一把橫跨半個房間的驚天大砍刀來。
“小兄弟你說,我把這張床劈成兩半如何?”
總不能直接就叫陸監司與這小月老同床共枕吧。
蘇昀戀戀不舍地望了眼柔軟的大床,抱著被子轉身就往外走去。
“…沒事,硬邦邦的沙發更適合錘煉我的鋼鐵意誌。”
陸鉞抬眼看了下房間的窘況,不容人拒絕地說道。
“你睡床上。”
蘇昀從厚厚的被子後麵探出一個頭來。
“到時候陸監司您想回來住怎麼辦?”
“我不回來。”
陸鉞話音剛落,原本還有些遲疑的小月老瞬間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蘇昀整個人像跳水一般激動地撲到了床上,深深地陷在了柔軟的床墊裡。
床與美食與靈石,是他神生的最終歸宿。
小月老在床上撒歡似地打了幾個滾,像個幸福的小傻子似地摟著自己的小被子,對陸鉞眼淚汪汪地說道。
“陸監司,您人真好!”
蘇昀在床上打滾的空隙間,處長一眼就看到了蘇昀懷裡抱著的被子。
“小兄弟,你這被子既樸實無華,又透露著股高貴的奢侈氣息啊。”
樸實無華在隻有一種花紋,奢侈在那唯一的一種花紋就是一座又一座的靈石礦山。
陸鉞掃了眼蘇昀的被子,覺得上麵印的靈石礦山有些眼熟。
…好像是自己名下的那幾座之一?
不記得了,太多了。
蘇昀將自己的被子與枕頭擺好後,又從儲物袋裡掏出了一隻巨大的龍形玩偶,抱到了床上。
陸鉞又看到了床正中央擺著的那隻龍形玩偶,感覺好像也有些眼熟。
似乎是自己養的那隻一天要睡十八個小時的懶龍?
處長剛一離開,蘇昀便從床上滾了下來,期期艾艾地叫住了他。
“陸監司,您……”
陸鉞終於聽厭了小月老對他的生疏稱呼,他淡淡地說道。
“你不必叫我監司,叫我……”
陸鉞的話語停頓在這裡。
天庭與他同一時候的上仙早在百年前與妖界的大戰裡接連隕落。
除了小龍,如今僅有天庭長知道他的全名,卻也和其他人畢恭畢敬地叫他陸司長。
除了小龍,他已經很久沒有從其他人那裡再聽過陸鉞這個名字了。
他彆過眼,接著說道,“…陸鉞就好。”
蘇昀沒有意識到什麼,隻是更加受寵若驚地連續念了好幾遍‘陸鉞’的名字,在嘴裡反複咀嚼著。
頭上的呆毛也挺立得更加筆直了。
隨後,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被身體焐得溫熱的小本子,鼓起勇氣問道。
“陸鉞,你可以幫我…要下你們陸司長的簽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