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裡雖然還帶著顫,蘇昀的神色卻十分自然,他衝陸鉞不好意思地說道。
“對不起,我不小心打破了水杯,到時候我會賠給你的。”
陸鉞稍稍放下心來,他沒有思考太多事情,無奈地說道。
“你看花也看得太入迷了,小心不要被玻璃紮到就好。”
凡人是根本看不到姻緣花的。
無論姻緣花是什麼狀態,盛放或者枯萎,他們能看到的都隻是一根枯萎的醜陋樹枝罷了。
他本來疑惑的隻是為什麼陸鉞要將這枝本該躺在垃圾桶裡的枯樹枝撿回來,還將它珍而重之地插在精致的水晶花瓶中。
…然而現在,他所疑惑的問題卻變成了為什麼陸鉞能夠看到這朵姻緣花。
蘇昀緊攥著的手心微微出了些汗,他輕聲喚道。
“陸晟。”
“嗯,小昀?”
蘇昀歪著頭,視線牢牢地鎖在陸鉞的臉上,他故作不解地問道。
“你的房間裡哪裡有花?玻璃瓶裡插的…不是一根枯樹枝嗎?”
陸鉞心下倏地一沉。
這才想起來那朵姻緣花還在他的床頭前擺著,也才反應過來他‘不能’看到那朵花。
陸鉞麵對著蘇昀清澈的眼神,喉結上下滾動了半天,竟說不出半句解釋的話語來。
兩人沉默不語地對峙了半天,蘇昀的表情先有點繃不住了。
陸鉞倚在門上,垂眼盯著地板,上半身還濕漉漉的往下淌著水珠。
蘇昀的視線總是忍不住下移到陸鉞裸.著的胸肌上。
又觸電似地迅速轉移回陸鉞的臉上。
…陸晟的身體怎麼看上去與陸司長的有□□分相似?
陸鉞仿若根本沒有注意到小月老的緊張一般,他慢慢地向蘇昀走來,開口道。
“你看到的那枝枯樹枝,便是我口中說的花,我說的這些話,或許你會覺得並不科學,但這的確是真的。”
“幾天前,我撿到了這朵花,可是其他人卻都說它隻是一枝枯樹枝,我也十分疑惑。”
蘇昀緊張地後退了幾步,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到了牆角,退無可退。
他有點沒弄清楚為什麼自己質問陸鉞的情節突然反轉成了陸鉞逼向自己的場景。
蘇昀假裝震驚地倒吸一口冷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問陸鉞道。
“難道你出現了幻覺嗎?!你…你怎麼會將那枝枯樹枝看作是花,還將它插在花瓶裡養著?!”
感受到小月老誇張表演感染力的陸鉞:……
又隨著陸鉞下凡的小龍則懶洋洋地趴在房間的隱蔽一角,看著這兩名神仙以‘誰扮得更像個凡人’的主題在同台飆戲。
蘇昀又接著問道,“…你撿到這朵花時,它是開的嗎?”
陸鉞在心底思量了半晌,答道。
“不是,但是當我觸碰到它時,它便突然地綻放開了最外一層的花瓣。”
蘇昀的大腦在快速冷靜地運轉著思考這反常的一切,顧不得保持浮誇的野獸派演技,隻是震驚地反問道。
“這…這怎麼可能?!”
有關姻緣花的記載過於稀少,但他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隻有命定姻緣的兩人親手接觸到姻緣花時,姻緣花才有被觸發綻開的可能性。
而陸晟撿起姻緣花時,姻緣花開了,他剛才不小心觸到姻緣花時,姻緣花也緩緩綻放了一層花瓣。
…難道說,他與陸晟是命中注定的一對嗎?
蘇昀呆呆地望著陸鉞,呼吸愈發急促起來,他心慌意亂地整理著自己的邏輯鏈。
不對,一定是有哪裡出了問題。
而且,陸晟怎麼可能會看到姻緣花?
能夠看到姻緣花的隻有神仙,或者某些生來就是半仙、一腳已經踏入仙門的怪胎,比如白璃。
在白璃身上,他能夠感受到若有若無的仙氣。
可在陸鉞身上,他卻連一分一毫的仙氣都感受不到。
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蘇昀絕望地靠著牆,大腦像被鑿子噔噔錘著似的,無數個問號接二連三地瘋狂蹦出來。
可卻沒有哪一個問號能夠被正確地回答出來。
恍惚間,陸鉞已然走到了他的麵前,蘇昀抬起頭,怔怔地仰視著陸鉞。
陸鉞則俯下身,目光深邃地望著呆在牆角冥思苦想著的小月老。
一時間,兩人距離得極近,似乎隻要蘇昀再將頭仰得高些,兩人的鼻尖便要貼在一塊。
蘇昀鼻翼微微抽動,嗅著陸鉞身上那股清新好聞的沐浴露香味,緊張地將自己完全縮在了牆角裡。
陸鉞偏過頭,輕柔地撩起蘇昀額前的碎發,在他的耳旁低聲說道。
“那是一朵絕美的花,我真希望,你也能欣賞到它的風姿。”
刹那間,蘇昀混亂的思路更是徹底繞成了一團亂麻。
那些可以回答所有問題的答案本來已隱隱約約地浮現出來,被陸鉞這麼一打斷,便又倉皇地不知逃到了腦海裡的哪個角落,再也尋不見蹤影。
大腦一片空白之下,蘇昀隻下意識地想到了八個大字。
美色攻擊,好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