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靜默後,顧長勝重重歎息著：“對。”
當年他的妻子生產，確實是生了一對龍鳳胎。
隻不過……
顧長勝補充道：“可是你妹妹剛出生就不行了。”
“萬一她沒死呢？萬一她剛出生就被人換掉了呢？”因為太過激動,顧開遠的聲音微微發顫：“當時她那麼小，就算被替換了，也看不出來吧？畢竟剛出生的嬰兒五官根本沒長開，根本看不出像不像家裡人。更何況那時候沒驗過DNA，您怎麼就確定死去的一定是我妹妹呢？”
顧長勝久久沉默著。
顧開遠：“爸，那個女孩子，真的很像很像奶奶。我剛剛拍了她的照片，已經發給你了。你看看。”
電話立刻被掛斷。
顧開遠捏著手機站在原地，焦灼等待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約莫三四十分鐘的樣子。終於，電話鈴聲響起。
顧開遠趕緊接了：“爸。”
“你找時間，帶她來見見家裡人。”顧長勝一向威嚴的聲音裡，此刻略透著幾分柔和的疲憊：“大老遠的，也不用她一個小姑娘跑到恒城了。你和她約好時間就行,我們一定騰出時間去燕市。”
·
顧開遠回到教室的時候，向暖暖正趴在桌上畫設計圖。
女孩兒背影乖巧安靜。顧開遠不由自主地長久望著。
魏剛中午跑籃球場打球去了,剛剛回來，大汗淋漓的。他揪著T恤領子扇著風，扭頭望見這一幕,奇道：“你在看向暖暖？”
顧開遠迅速收回視線。
魏剛嘿嘿笑：“她很漂亮啊！怎麼？咱們清心寡欲的顧才子也動了凡心了？”
顧開遠擰眉不悅道：“瞎說什麼。”
看他語氣裡透著顯而易見的慍怒，魏剛滯了滯，沒再多說什麼。
顧開遠捏著筆轉了幾下，毅然起身,去了班主任辦公室。
不多會兒,班主任陳敏和班長顧開遠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陳敏拍拍手讓喧鬨的孩子們安靜下來：“……有件好事和大家說一下。周末的時候咱們班舉辦烤肉聚餐。而且！這次的活動有讚助人,所以不需要大家花任何費用。有沒有想去的啊？”
在場的學生們誰家都不缺錢，根本不差這點兒飯費。
但。
免費蹭一頓的事情，誰都樂意乾。
大家拍著桌子嚎叫：
“去去去！”
“誰不去誰小狗！”
葛菲哼了一聲：“我家武館要辦比賽，去不了。”
誰都不想觸了菲哥黴頭。沒人敢再提不去怎麼怎麼樣的話了。不過，除去葛菲外，其他人的意見基本上保持一致。
免費的，必須蹭一波。
顧開遠照例統計名單。
和以往讓小組長統計好本組後把名單交給他不同，這一次，他是挨個詢問的。
到了向暖暖身邊，顧開遠語氣隨意的問：“暖暖喜歡吃什麼？排骨和培根需要吧？其他的還喜歡什麼？”
葛菲因為去不了而心情不美，哼哼唧唧：“班長大人這次話有點多啊。”
她是看著顧開遠對向暖暖不一般，所以“暗示”這麼一句。
沒想到顧開遠倒是坦然。他微微淺笑：“班裡來了新同學，班主任讓我多照顧著點。我總得儘職儘責不是？”
這話說得沒毛病。葛菲沒話說，歎了口氣沒再講什麼。
向暖暖：“好吃的肉肉我都喜歡。”
顧開遠不禁笑了：“嗯，發現你是個愛吃的了。放心，管夠。”
他的笑容很溫暖。向暖暖也不由得跟著笑了：“好！謝謝班長。”
一直在仔細觀察這兩個人之間互動的葛菲，突然發現了個驚天大秘密。
她簡直要被自己敏銳的洞察力震驚到了。
等顧開遠走遠後。她拽了拽向暖暖衣袖，忍不住把自己的大發現告訴同桌：“暖啊。菲哥發現了一件大事！”
向暖暖：“啊？”
葛菲：“我發現咱們班長看你的眼神，不是愛慕的。之前是我搞錯了，不算不算。”
向暖暖；“哦！”
葛菲：“他那哪是看愛人的眼神啊？那分明是慈愛的，嗯，安詳的，哦不對還有欣慰的……”
老父親一般的眼神？
總覺得哪裡不對。
然而她說不出來為什麼。
·
繼數學考試之後，語文英語物理各科也都相繼在幾天內進行了測試。
成績出來後，所有科目加在一起做了個年級排序。並把年級前一百的成績張貼出來，以示表彰。
等到被表彰的年級前一百張貼出來，整個高三部都震了一震。
“你們知道嗎？八班那個看起來呆呆的女生，居然總成績第一！”
“嗬嗬……僅僅是年級第一而已嗎？”
“她可是滿分！滿分啊我的天！”
“而且她也沒那麼呆吧？我覺得她挺好的，很乖。可能就是太乖了，所以看上去才有點呆。”
“就是就是。人家是學霸！哪裡呆了！”
眾說紛紜。
所有的談論聲都跨過了年級，連高一高二，甚至初中部的學弟學妹們都聽到了。
所有人都在談論一件事。
高三（八）班的向暖暖，考出了史無前例的全科滿分總成績。
全科，滿分。
就連作文都一分沒扣！
前幾天，經過食堂的“靈魂四連問”後，向暖暖已經一戰成名。
誰也沒想到，看著性格那麼溫吞的女孩子，真懟起人來，居然那麼帥氣囂張。
正當眾人對著這件事議論紛紛之時。
她年級第一的總成績正好亮了出來。
雖然是個開學考試，不算什麼大測試。
但，滿分啊！
撐不住這是全科滿分啊！
山海私立的曆史上，就隻賀神賀明津曾考過全科滿分的成績。
向暖暖是除了賀神以外，第二個可以考到這種高分的。
所有人的心裡現在都是一個想法。
——成績好，就是那麼的底氣十足。就連懟人，都能直接拿成績砸懵你。
不過，在絕大多數讚歎的議論聲中，出現了一些不太和諧的質疑聲。
語文閱卷那麼苛刻。彆的題型就罷了，作文還能滿分嗎？
語文的150裡麵會不會摻雜了一些水分？
畢竟向暖暖看上去呆呆的，說話也慢吞吞的。以她的語言水平，真能考出個150嗎？
這種質疑聲是從高三（三）班散出去的。
看過“食堂靈魂四連問”過程的，都知道質疑消息應該是誰放出去的。
但，蕭夢薇是首富賀家的養女。
就算她在質疑向暖暖，彆人也不敢多說什麼。
在種種質疑聲中，高三語文教研組組長，直接把向暖暖的作文複印了出來，貼在宣傳欄。
而且，生怕學生們不知道似的，語文組的每位老師，在這一天上完課後，都忍不住提醒學生們一聲：
“那什麼，有件事我要說一下。向暖暖那個滿分作文，已經貼在宣傳欄了。你們沒事的時候可以去看看啊。”
學生們本來就想瞧瞧滿分作文是什麼樣的了。
聽到消息後，所有人都在下課後往宣傳欄衝去。片刻都不耽誤。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向暖暖的行文並非大家想象中的行雲流水般十分順暢、敘事生動形象、語句簡潔明了。反而是料想不到的相當的艱澀難懂。
隻不過這種艱澀難懂，並非說“語句不通”的貶義。而是說，她的文章，太深奧了，大部分人看不明白。
是褒義。
語句佶屈聱牙。
用詞很古。
非一般人可以讀懂的那種。
“啊這。”
“完全不明白。”
“我們不明白沒有問題。反正閱卷老師肯定是看懂了……”
“所以滿分沒問題吧？”
“對啊對啊。我們根本寫不出來，她寫出來了。那她滿分也是應該啊。”
幾乎整個高中部，連同初中部，全都過來“瞻仰”了這篇作文。
而且幾乎所有人，都看不懂這篇文章。
好在老師們實在喜歡它，各自在課堂上，對它進行了講解。
作文題目是《光芒》。
向暖暖的作文很有意思。
她把自己說成一隻上古小獸。
小獸生活在黑暗中，每天遭受各種欺負。卻總是看到一點點的光芒。
這些亮點，是給予它幫助的那些獸帶來的。
可是那些亮光都太微弱了，又轉瞬即逝。
她還是隻能生活在黑暗之中。
後來。
有一隻很溫暖很強大的獸來保護她了。
他是她的光。
徹底驅走她周圍所有黑暗，給她帶來了所有的希望，讓她從此再沒任何痛苦，能夠開心快樂地在世間暢遊奔跑。
文字雖然用詞很古，卻感情真摯敘事流暢，從頭到尾讀下來，直接觸動人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
閱卷老師看完後，眼眶都濕潤了。毅然打了滿分。
按照慣例，滿分作文是需要教研語文組長來複查的。
結果教研語文組長看過後，也深感震撼，直接招呼了整個語文教研組來觀摩這篇文章。
所以，當向暖暖的成績出來後，麵對著所有人的質問和疑惑，語文組敢正大光明直接把她的文章複印下來，貼到宣傳欄公開。
因為這個分數是經過了語文組所有老師考驗的。
滿分，實至名歸。
他們既然敢打出來滿分，就敢麵對所有學生質疑的目光。
……
當教研組老師們在課堂上均對向暖暖的文章讚譽有加後。
高三（三）班。
有不少同學開始找準造謠“向暖暖語言能力不行考不出150”的始作俑者——蕭夢薇，反過來開始懷疑蕭夢薇的目的了。
“你不說你是首富賀家的女兒嗎？見識那麼淺薄，怎麼居然不相信彆人可以作文滿分？”
“你好像一直針對向暖暖，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