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暖暖來說, 今天的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
先是哥哥和爺爺突然回了燕市。
再然後顧老先生說她是他孫女兒。
接下來就是顧家人訴說著“她”的經曆……
她很茫然，也很無措。
不過，哥哥拿出那些文件後。即便不太清楚哥哥的遺囑和那些股份的文件代表了什麼, 但看所有人那些震驚的表情，她知道，哥哥為她鋪好了後路，讓她安然無憂。
她的心莫名就安定了許多。
向暖暖對錢財之類的事情沒有太多的概念，又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謝意，隻能誠懇地說：“謝謝哥哥。”
賀明津抬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
之後的晚餐吃得頗為順利。
飯後, 由賀中天做主，在酒店給顧家上下安排了住處。
定的房間是五星級酒店的頂樓套房。
價格不菲，但住著舒適。
“這樣吧。”賀琛提議道：“暖暖頭一次和家裡人見麵，不如, 就一起住一個晚上, 多熟悉熟悉。”
這是他和老爺子商量過後的結果。
顧家人為了暖暖, 遠途奔波到此。特彆是顧老先生, 聽說找到了孫女兒, 激動得連續好多個晚上幾乎都沒合眼了。每天都隻睡兩三個小時。
現在顧家人過來, 顧書記政務繁忙, 明天一早就得回恒城辦事。
顧老爺子自然跟著他回去。
爺兒倆也隻在燕市待這麼一個晚上而已。
暖暖還要在山海私立繼續讀書, 讓她跟著爺爺爸爸住一個晚上, 真的純粹就是想讓他們和她多親近親近。
如果不是“有個共同孫女兒”的關係，賀家人可以讓顧家人住在賀家，也沒事。
但有了這一層關係在，再讓顧家人和暖暖住賀家培養感情，雙方都會感到局促和不自在。
倒不如酒店來得更舒坦。
向暖暖猝不及防地就被安排在和顧家人一起住，茫然又無措。
她求助地望向賀明津, 小小聲：“哥哥……”
“嗯。”賀明津應了句，揚聲道：“暖暖驟然這樣被安排著，必然心裡緊張。不如這樣。我今晚陪她一起住過去，如何？”
套房很大，足有四五百平米。地方十分寬敞，設施完備。
就一個晚上而已，莫說是多加一個賀明津了。就算是賀家人也一起住過去，都能住得下。
“這不太合適。”出言反對的，卻是脾氣一向溫和的蕭書慧。
蕭書慧知道女兒一個女孩子家，驟然和這麼多大男人住在一個屋簷下，就算是血親，也心裡緊張。
但賀明津也是男的。
再多個他又有什麼用？！
“不如我留下來陪暖暖吧。”蕭書慧道：“暖暖不論走不走程序，都是我女兒。我合該照顧著她。”
賀中天剛要點頭說好，賀明津上前一步，主動道：“還是我來比較好。”
蕭書慧不讚同地橫了兒子一眼。
其他時候也就罷了。他隻需要照顧好暖暖就可以。
但，現在有顧家人在。
就這臭小子的壞脾氣，萬一再一言不合就與顧家人吵起來……
吃虧的還是暖暖，簡直兩邊顧著哪一邊都不討好。
“你彆去了。”蕭書慧態度強硬。
賀明津倒也不急，淡然自若：“顧老、顧書記和班長大人都是男的，媽你過去陪著暖暖，多有不便。倒不如我過去。一來我照顧她也慣了，二來顧家有點什麼事情，找我比找你方便。”
蕭書慧十分堅持：“不，還是我跟著。”
賀明津還要再言。賀琛在旁拍了拍兒子肩膀，柔聲對妻子說：“不如這樣。你和明津一起陪著暖暖。好歹兩個人在，有商有量的，做什麼都方便點。”
這是最好的法子了。
因為蕭書慧身體欠妥，雖然好了許多，卻也還在恢複期，不像尋常人那麼健康。
有賀明津在的話，多少也能幫著照顧媽媽。
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
顧開遠主動過去拿著向暖暖的書包：“我們走吧。”
向暖暖剛跟著走了兩步步，就眼睜睜看著書包從她眼前突然消失。扭頭一看，書包在空中劃過一個好看的弧度，已然落在了賀明津的手裡。
顧開遠看著空落落的手，倒也不急不惱，溫聲問：“賀少這是把我當洪水猛獸了？這麼防著我。”
“顧公子何不往好一點的方麵想？”賀明津拎著暖暖的書包，莞爾：“比如，我是為了減輕你的負擔才幫忙拿東西的。”
他對顧開遠真的是沒半點的好感。
可能是第一次見到顧開遠的時候誤以為他是“飛哥”的關係，之後每每見他，怎麼看都不得勁兒。
果然第一印象挺重要。
顧開遠看了看空落落的雙手，微笑著沒有接話。
蕭書慧身邊正好是顧長勝，她歉然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小二被慣壞了，從小無法無天的。”
“我倒是覺得他這樣挺好。”顧長勝笑說：“男孩子嘛，有些魄力才好。我家這個太溫吞了，做事兒不急不躁的，愁死我。”
賀琛忙說：“哪裡。我還是覺得令公子這脾氣好，是乾大事的樣子。”
兩家都覺得對方兒子最好，自家兒子跟撿垃圾送的似的。
倆兒子之前還針鋒相對著。
此時二人默默對視一眼，俱都保持沉默。
來到酒店後。兩家人大致看了下房間規劃，基本上入口的門就是中間線，左右兩邊的房間數都挺多。
這就好辦得多。顧家祖孫三人占一邊，蕭書慧、賀明津和暖暖占一邊。
向暖暖洗完澡後出來，蕭書慧幫她把頭發吹乾。
她撥拉著頭發打算回房間的時候，隱隱聽著客廳有人在看電視。
向暖暖猶豫片刻，走了過去。
客廳裡隻坐了一個人。顧長勝。
她親爸。
她的腳步放得很輕，電視聲音又不小。按理來說，看電視的人不應該察覺到她的靠近。
可是顧長勝似有所感，恰在這個時候回頭望了一下。
結果正好就看到了剛剛走過來的她。
“暖暖！”顧長勝十分欣喜。突然站起來，又想起來什麼似的，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大跨著步子走過來：“你還沒睡嗎？”
向暖暖搖搖頭：“還沒。”
她看了看顧長勝的手背，濕漉漉的。再偷偷看一眼他的眼睛，紅紅的。
“你哭了嗎？”她低著頭小聲問：“你很傷心嗎？”
顧長勝愣了愣，發覺這個孩子真是直接得可愛，斟酌了下，沒說謊：“我隻是心裡有些難過，想起了你母親。沒事的。”
向暖暖點點頭：“哦！”
顧長勝柔聲問：“暖暖，你有沒有想對我說的話？或者是，想問我的問題？”
向暖暖沒說話。
他不放棄，繼續道：“什麼話都可以。隻要是你想問我的，直接問就好。”
向暖暖想起來，剛才問他眼睛的事情時，他也很誠實和她說了心裡話，沒說謊。
這讓她有了勇氣。
“我會改名字嗎？”她輕聲問：“生日什麼的，都要改嗎？”
之前菲哥還感歎過，賀家人也真的是心寬，居然沒有刻意要求她改成賀姓，也沒更改她的名字。
思及菲哥的話。
現在看到自己又變成了顧家人，她剛剛吃飯的時候就在想，自己會不會需要改名呢？
來到這個世界，她好不容易適應了這個名字，適應了在那一天過生日。
如果需要改的話，就得再適應一段時間了。
“不需要。”顧長勝溫和地說。
向暖暖猛地抬頭望過來。
看著女孩兒乖巧驚喜的眼神，顧長勝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他笑著微微俯身，和她平視：“你的生日本來就是在那一天，真的很巧。而且，你媽媽姓向。不用改，院裡給你取的名字挺好的，以後可以跟著媽媽姓。”
向暖暖。
向暖而生。
總是有人關愛著照顧著。
這名字，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歡。
向暖暖心裡突然踏實了許多。她知道這個是她爸爸，就飛快地拉了一下他的手，快速地說：“謝謝您！”
然後開心地跑遠了。
顧長勝看了看自己的大手。
仿佛還殘留著女兒小手握過的柔軟觸感。
回想起妻子懷胎十月時的艱辛與期盼，即便他是一米八幾的大男人了，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顧長勝回到電視機前，繼續看著電視上播出的不知道什麼的電視劇。
他拿著紙巾擦擦眼睛和鼻子，又怕聲音吵到了顧保鴻，再惹得老人家也跟著傷心，忙把電視的音量又開大了一格。
·
第二天上學。
反正送一個也是送，送倆也是送。賀明津把顧開遠和向暖暖一起帶到了山海私立。
向暖暖乖巧揮手：“哥哥再見！”
然後看一眼顧開遠，短時間還改不了口：“班長我們走吧。”
說完了，她才意識到不對勁，腳步僵了僵。
顧開遠並不在意，笑道：“沒事沒事。沒必要喊我哥哥。再說了，這樣平常稱呼著挺好，最起碼在學校裡輕鬆許多也方便許多。”
以前班級裡都知道顧開遠是獨生子。而向暖暖，是賀家人。
現在乍一改了稱呼，對同學們解釋起來太麻煩。
反正高三還剩下大半年時間，沒必要非得在這個節骨眼上再生事端了。
向暖暖鬆了口氣：“好。”
兩人一起往校內走去。
路上無事。
向暖暖就在考慮著宴請嘉賓的名單。
顧家和賀家商量好了，說要辦慶祝會。算是和周圍人說一聲，歡迎暖暖回到顧家。
這慶祝會要在燕市先舉辦一次。邀請賀家相關的朋友，說一下暖暖不走領養程序了，但是會和顧家一起撫養這個孩子。
等暖暖有空的時候，再去恒城辦一次。告訴顧家的親朋好友，顧家的小孫女兒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