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搖搖頭:“你不是小孩子了,裴若,到了這個地步,想點兒實際的吧,現在還談感情,已經來不及了。”
又說:“我知道這很難,離婚對你來說會是巨大的挫折,好像整個人都被否定了……但我希望你勇敢一點,不要害怕,我會在你身邊,一直都在,不要怕。”
裴若仿佛喘不過氣,手抖得厲害,渾身都在發顫。
她扔下安華,獨自跑回家中,渾渾噩噩,倒入床鋪,睜著雙眼,整個人僵直地躺在那兒,阿琴和琰琰來叫她,她什麼也聽不見。
就這麼盯著天花板,一整夜,好像醒著,又好像一直漂遊在夢中,浮浮蕩蕩,找不到方向。
心裡不由自主想起許多往事,畫麵大多不太好看,比如她歇斯底裡,口不擇言,又比如周措冷漠相對,轉身離開。真難受啊,她試圖在其中翻找一些愉悅的回憶,可是記憶仿佛出現了誤差,竟然什麼快樂也沒有,她難以接受,隻能去想最初的日子,可那已經太過遙遠,遠得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清晨天亮,裴若頭昏腦漲,坐起身,摸索手機,給周措打去電話。
“喂?”那嗓音傳來,低沉熟悉,一下將她墜落深淵的心給拉上了岸。
裴若說:“你回來一趟,我有事找你。”
“現在嗎?”他說:“我現在要去公司。”
裴若深吸一口氣,聲音冷冽:“如果你不回來,我會去你公司,到時候也許場麵會很糟,你看著辦吧。”
她掐掉通話,沒過一會兒,周措打了過來,她直接關機,又過了一會兒,家裡的座機響了,阿琴在客廳接起,應答幾句,隨後走進來告訴她:“周先生說他現在過來。”
裴若麵無表情“嗯”一聲:“你送琰琰去學校吧。”
“好的。”
阿琴和周琰出門,她走到梳妝台前,望著鏡子裡憔悴的臉,仿佛一夜間老了好幾歲,想化妝,拿起口紅,忽又覺得煩躁,隨手扔掉了。
離開臥室,坐到客廳沙發,她木訥地盯著玄關處,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見腳步聲,裴若心臟隨之狂跳不止,情緒有些難以自控。
周措進門,換了鞋,衣冠楚楚地出現在她麵前。
裴若盯著他,麵無表情盯了半晌,隻覺得這個人怎麼看都不對勁,無論怎麼看都陌生了。
“周措,”她一字一句,拚命按捺心中翻湧的浪潮,強迫自己開口:“我們離婚吧。”
他聞言不語,放下外套,坐在一旁的沙發看著她。
裴若死死攥著拳頭,顫聲說:“這套房子,我的車子、商鋪、琰琰,還有所有存款,都歸我,你在外麵金屋藏嬌的地方我不碰,你的公司,股票投資,我不懂,也不碰,但離婚以後你必須負擔孩子每個月的生活費,直到她大學畢業,我想這些要求不算過分,你能接受吧?”
周措沉默許久,手肘搭在膝頭,十指交錯,他想了想,拿出香煙點上,慢慢抽了一會兒,問:“你想好了嗎?”
裴若抬眸看他。
他淡淡說:“如果真的想好了,決定了,我們聯係律師,先擬一份協議。”
裴若睜大雙眼,毫無預兆笑起來,目光淩厲:“原來你真打算離婚啊,心裡盤算很久了吧?”她胸口起伏劇烈,聲音像刀片飛舞:“你讓我開店,讓我去上課、學習,原來是在為離婚做鋪墊呢?枉我還興高采烈,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開始緩和了,原來是回光返照,你下了盤棋啊?”
周措沒有回答,她愈發笑得發狠:“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到底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了?這麼處心積慮地擺脫我,是為了儘快跟你的小情人雙宿雙棲嗎?”
他說:“與彆人無關,是我的問題,你實在不用繼續過這種日子……裴若,好聚好散吧,真的夠了。”
她望著他,隨手抹了抹臉上的眼淚。
“周措,”她笑:“你他媽就是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