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過後,幾乎同一時間,今蕭靠進他懷中,他伸手將她抱住。
“對不起。”他這樣說。
今蕭搖頭,自暴自棄地閉上眼:“周措,我永遠感激你,在我最難的時候幫助我,那個時候,真的快撐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你那麼好,一直照顧我的自尊心,為我規劃未來,提供住所,你對我那麼好,是我忘恩負義了……”
“彆說了,今蕭,彆說了。”
她緊抓著他的衣裳,已經不能言語。
周措心裡很難受,她的話仿佛錘子一字一句敲在心上,難得如此表白,卻是為了告彆。
潮水翻湧又平息,平息又冷卻,他從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以前父親罵他,裴若罵他,後來當然也有女人感激他,但大多是為了更多的索取,無論物質亦或情感,女人總是在尋求依賴,他早已經習慣。可是遊今蕭,竟然為了告彆。
這讓他怎麼放得下呢?
但事到如今,隻能放下了。
為了那個“好”字,也為了她說的那句“我討厭軟弱”。
這就是他喜歡的人,她就是這樣的人。
***
忘江這個地方算是把裴若傷透了,待不下去,這幾天她帶著琰琰隨裴母前往D市,在哥哥嫂嫂家小住,調養心情。
誰知剛到兩天,裴亮突然發生意外,在回家途中莫名被人暴打了一頓,全身幾處骨折,伴隨輕微腦震蕩,半死不活地被救護車送進了醫院。
裴若跟著母親和嫂嫂立刻趕去,因為已經報警,派出所派了民警到醫院做筆錄,據裴亮說,他開車回家,正在某路口等紅綠燈,這時有輛摩托車停在一旁,兩個青年男子戴著頭盔,手拿棍棒,突然敲碎了窗戶,打開車門將他拖下來,持續痛打了好幾分鐘,最後一句話沒說,揚長而去。
裴母氣得咬牙切齒:“你到底得罪誰了?我叫你在外麵做事小心些,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
裴亮又痛又暈,破口大罵:“媽的!肯定是周措!肯定是他乾的!”
裴若聞言驚住,忙道:“好端端的他找人打你乾什麼?你是不是腦子被打蒙了?”
“我……”裴亮有口難言:“我他媽不是幫你出氣去了嗎,他在外麵養的那個小三,我去找過一次,就一次,什麼也沒乾,就吼了兩句……他憑什麼這麼報複我啊?!”
裴若見警察在,立刻冷下聲:“人還沒抓到,你胡扯什麼?說不定是你自己在外麵結的仇呢?就你那做派得罪的人還少嗎?”
裴亮怒火攻心,一時又嘔吐起來,邊吐邊罵:“絕對是他!那個心狠手辣的王八蛋,還有沒有王法了……”
裴若仍舊難以置信,回到家,忙向母親解釋:“周措人在忘江,怎麼可能把手伸那麼遠?再說了,攤上官司對他能有什麼好處,哥哥又沒做什麼,難道他瘋了嗎?”
裴母冷著臉道:“你還真當那些生意人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呢?隻要有錢,管你離多遠,照樣能找人弄死你。”
裴若張張嘴:“那,萬一歹徒被抓到……”
“抓到又怎麼樣?頂多蹲個兩三年,後半輩子的錢都掙到了,你以為他們會供出背後指使的人嗎?更何況周措又不會蠢到親自去雇人。”
裴若心亂如麻,當即給周措打電話,可是那邊沒接,直接掛斷了,她再打,又掛斷,反複數次,既沒有關機,也不把她拉進黑名單,就這麼折騰人。
裴若甚至能想象到他現在坐在辦公椅上那副漫不經心的死樣子,是打定主意要跟裴家撕破臉了嗎?
“彆問了,”裴母道:“不接電話,那肯定就是他的傑作了。”
裴若一顆心直往下沉,又聽母親歎氣:“人家都做到這種地步了,你還不離婚,等著被掃地出門嗎?”
裴若急得眼眶通紅:“所以裴亮乾嘛去招惹他呀,誰讓他跑去鬨了呀!”
裴母搖頭,懶得和她爭論,收拾東西又往醫院去了。
裴若頭昏腦漲地窩在沙發裡生悶氣,一會兒過後嘗試給周措辦公室打電話,沒想到竟然接通了。
“喂?”
她蹭地坐起身:“周措!”停頓片刻,問:“你找人打我哥哥做什麼?是不是你乾的!”
那邊一時沒吭聲,默了片刻,淡淡道:“這麼大聲做什麼,我耳朵沒聾。”接著又說:“不就斷了幾根骨頭麼?”
裴若氣得渾身發抖:“你太過分了……簡直太過分了……那是我哥哥,他乾什麼了?不就吵了幾句嗎?你的心肝寶貝是受傷了還是怎樣?至於嗎周措?!至於嗎!”
他冷道:“你哥哥要鬨也不看看地方,我父母的房子也是他隨便闖的,以為周家沒人了嗎?”
裴若隻覺得一股寒意衝向四肢百骸:“你就不怕負刑事責任……你以為查不到你是嗎?”
“沒證據不要亂說,我擔不起這個罪名,你誹謗自己老公做什麼?”
“混蛋!”
話音未落,“啪嗒”一聲,周措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