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兩個多月了,故土難離呀!”說著話,他從棉大衣兜裡拿出一塊鋼帶手表,“修表,嗬嗬,我表壞了!”
“老上海?”大老張伸手接了過去,仔細看著手表,嘴裡還說著,“這表可不多見了,當年我結婚,費老鼻子勁兒才他媽整著一塊……”
我知道,他在看表真壞還是假壞。
貓爺行走江湖幾十年,這點兒小場麵真不算什麼,來之前,他會把一切有可能發生的意外都考慮好。
所以,這塊上海手表一定是壞的!
果然,大老張把手表還給了他,問:“六十五了吧?”
“是是是,”貓爺點頭哈腰,“我三二年生人,虛歲可不六十五了嘛,張頭兒好記性!”
“知道我記性為啥好吧?”
老頭一臉尷尬,這話沒法接。
我暗自好笑,貓爺近二十年就被抓過三次,第一次是因為黃瘸子,在佳木斯被抓,餘下兩次都折在了大老張手裡。
要不是為了躲他,也不會跑去南方這麼多年。
彆看大老張一副邋遢樣子,時不時滿嘴臟話,但他可是雪城有名的[老花]。
這些年,折在他手裡的賊,至少得有一個團,其中[爺]字輩,[叔]字輩和[姑]字輩的也不少!
他曾榮立個人二等功兩次,三等功五次,可就因為太不會來事,這麼多年也升不上去。
大老張回頭看我,臉黑的像鍋底一樣。
我一臉的不樂意,“瞅我嘎哈呀?!”
他伸出手點著我,意思很明顯:你小子他媽不老實,竟然和這老賊頭有來往,你等著!
我也不解釋,起身進了櫃台裡麵,手一伸:“給我看看!”
貓爺連忙把手表遞給了我,我接過來坐在了木頭椅子上,伸手打開了台燈,誰都不再搭理。
門開了。
就聽貓爺賤兮兮道:“張頭兒,走啊?不待會兒了?!”
大老張沒說話。
俗話說得好,捉賊要贓,捉奸要雙,就算明知道貓爺不可能消停,他也沒辦法。
抬眼看窗外,大老張蹬著破自行車真走了。
我打開表後蓋,簡單看了看說:“機芯齒輪有錯位,放時間長了,油泥都乾了,30塊錢,修不?”
貓爺趴在了櫃台上,答非所問:“我能提供一點兒你父母的消息……”
我兩隻手停了,扭頭看向了他。
他也看著我。
安靜,房間裡隻能聽到牆上那些時鐘的滴答聲。
道上老人都知道我一直在找父母,可我懷疑他這話的真實性,或許是為了我能接下那把鑰匙的活,故意這麼說的。
“說!”我盯著那雙老眼。
“1978年夏天,我遇到了一個男人找孩子,當時他在往電線杆子上貼尋人啟事……”
我不說話。
“現在想想,他長的和你挺像……”他又搖了搖頭,“不對,是賊啦像!”
我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兩隻手控製不住要顫抖,相互握在了一起,嗓子發乾,“你看那張尋人啟事了嗎?”
貓爺搖了搖頭,“沒有,我走了,因為我覺得那人像個雷子!”
我不由一怔,“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