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兩進院子裡張燈結彩。
門房蒲小帥,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不過還是給他放了假,讓他回父母家過節去了。
廚師大憨孤家寡人,也沒回興安。
園丁老王兩口子的女兒,放假後來過一趟,是個十分文靜的女孩兒,戴了副近視鏡,挺漂亮。
我說就讓孩子在家住,客房都空著。
可夫妻倆說啥也不乾,住了一宿,就打發孩子回了鄉下奶奶家。
過年了,我讓兩口子把姑娘接了過來。
餐廳裡其樂融融,餐桌上擺滿了瓜子、糖果和蘋果。
正對麵靠牆,是台超大的東芝背投電視!
這是我讓唐大腦袋去買的,六萬八,讓他掏的錢,把這貨心疼夠嗆。
伴隨著外麵的鞭炮聲,嗑著瓜子,看著春晚。
這才叫日子!
傍晚時,我給大老張打了電話,給兩口子和小靜拜了年。
隨後又打給了陳忠華師父家,給他和師娘拜年,他家的電話號碼,是我前段時間費了牛勁才查到的。
這幾年程控電話普及了,我先打給廣州那邊查號台,查到了19個叫陳忠華的,然後再確定地址。
幸好師父家一直沒搬家,終於聯係上了。
兩口子十分驚喜,那天我們聊了一個多小時。
一周前,我通過郵政給倆口子彙去了兩萬塊錢,不敢多彙。
結果不出所料,傍晚打電話,拜完年就挨了師娘好一頓埋怨。
她說他們兩個人日子好著呢,不缺錢,讓我彆大手大腳,多攢錢,以後好娶媳婦……
又問我有沒有女朋友,說了好半天。
要不是師父搶過去,說電話費太貴,她還會繼續說下去。
聽完零點鐘聲,開始吃餃子。
結果兩個硬幣都讓我吃了,氣的老疙瘩摔了筷子,唐大腦袋抱著肚子說挺好,終於不用再吃了,惹得大夥都哈哈大笑。
六年了,第一次沒在火車上過年。
大年初一的清晨,我又被那個噩夢驚醒。
還是看不清人,耳邊都是響聲,就像槍戰片裡的場景……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地過著。
白天練功,晚上偶爾去網吧玩玩紅警,累了就上oicq泡泡妹子。
這期間,還買了套50萬的小院子,就在鼓樓東大街南側,南鑼鼓巷北口旁的一條胡同裡。
小胡同特彆窄,彆說汽車了,兩輛自行車並排騎都費勁。
如意門的院子,隻有一進。
之前一直租給了一對外國夫婦,辦完交接後也沒趕租戶走,也是筆收入。
這座院子我沒掏錢,讓他倆自己商量誰買。
也是受到了黃胖子的影響,我覺得他有些話在理兒。
錢存在銀行裡就是死錢兒,賺那點兒利息太不劃算,不如買房子保值。
我沒想到靠房子發大財,就是覺得買房子置地不是壞事兒!
至於他說的股市,我覺得賭性太大,沒什麼興趣。
他倆懂我的意思。
最後,唐大腦袋讓給了老疙瘩。
我沒意見,他最小,讓著點兒挺好。
回來這幾個月,這倆小子一直墨跡我要買車,我沒同意。
一是覺得太招搖,二是暫時沒什麼用,沒多遠就是地鐵和公交站,急事也可以打車。
除了每天早上我喊他倆起來跑步,其他時間,三個人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進,整台小轎車真沒必要。
有這個錢,買房子不香嗎?
是的,我好像病了,或許是被娘們唧唧的黃胖子忽悠的,越來越覺得買房子挺劃算。
冬去春來,1999年的黃沙鋪天蓋地。
這讓我們見識到了大京城的與眾不同,那幾天,院子和樹都是黃色的。
唐大腦袋抱怨說,這鬼地方真不如雪城好,可偷著去新開的巴那那崩了兩天迪後,又不這麼說了。
好像睡宿覺的時間,就進了伏天。
這天早上,三個人跑的大汗淋漓,到家後連忙都去衝澡。
虎子已經長大了。
這個名字不白起,骨架很大,虎頭虎腦。
渾身金黃色的毛發,立著毛茸茸的小耳朵,十分憨厚。
早飯是小米粥、茶葉蛋、豆沙包和蘿卜條小鹹菜。
廚師大憨他們從來不上桌,每次都是端到前院,在門房裡四個人一起吃。
其實我腦子裡沒什麼尊卑貴賤。
拋開這座宅子,我們真比不上人家靠力氣賺錢的有底氣。
可這些人謹守規矩,說過兩次一起吃以後,再也不好多說什麼。
“哥,”唐大腦袋扔嘴裡一個茶葉蛋,邊嚼邊說“一年了,張妖精和那個什麼白狐狸也沒啥動靜,咱也不能天天坐吃山空,乾一票吧!”
我喝著小米粥。
那本《狐行百變》,我和老疙瘩已經摸透了。
男女老少,胖瘦醜俊,各式各樣的麵具都製作了上百張。
變聲丸裝了兩大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