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四十幾天,女子的屍身毫無腐壞的情況,隻是皮膚更加蒼白了,越發襯得眉目如墨,若是仔細看看,還有點滲人。
第四十九天,沉寂了萬年的白霧再次湧動,仿佛被穀底的什麼東西伸手撥動一般,狂亂起來。
程星北幽幽睜開雙眼,視線下垂,看見了仿佛沒骨頭一般倚在自己懷裡的女人。
女人抬起黑得不見底的眼眸看他,忽然笑了起來,婉轉道:“這位道友……你好像,很好吃?”
“能否讓我嘗一口……”
話至尾音,隻剩喘息,女人目不轉睛地看著程星北束得嚴實的衣領,忽而伸出細長指尖去挑那扣子。
程星北捉住她的手,淡淡道:“彆鬨。”
女人一怔,低聲笑了起來,帶點兒勾魂奪魄的味道。
“這位道友,你為何會在這裡?”她又問。
程星北半抱著她,一個使力,將她打橫抱起來,邊走邊道:“是我救了你,給了你幽還丹做你內丹,以後便……”
“要我以身相許?”女人咯咯笑起來,胳膊環著程星北的頸脖,足尖不安分地輕輕搖晃。
“不,”程星北冷淡道,“你做我徒弟,我會教你修習鬼道,之後隨你報仇、隱居或統治蒼霄。”
女人一怔,仿佛聽見什麼好笑的事情,笑得不能自已。
程星北抱著她在林間飛掠,很快就來到了一塊林木稀疏的地方,這裡地勢較高,有一個小院,兩間茅草屋,一方小水潭,旁邊還有一顆桃樹,桃樹下是一張石桌。
程星北將她放在石桌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咦?”女人挑眉,修長的雙腿伸出扣住他勁瘦腰肢,調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誰,為何要救我?”
“我姓程名星北,以後須得喚我一聲師父。”程星北沒回答她的問題。
女人看著他俊美的臉龐,垂下眼瞼,無聊道:“馮夭夭。”
“好名字。”程星北隨口誇讚一句,拂開她的雙腿,轉身回茅屋去取茶具。
“哎!”馮夭夭在身後喊道,“就這麼誇一句?”
程星北沒有回頭。
逢夭夭桃華,且宜室宜家。
這是馮夭夭的父親對她的期盼,隻是馮夭夭遇人不淑,被人喂了寂滅散,丟下這幽絕澗。
縱使丟她下來的人有千般隱情難以說出口,對於現在的馮夭夭來說,也是她的愛人背叛了她。
至於後麵怎麼解開誤會怎麼相親相愛,和現在的程星北與馮夭夭都沒有關係。
程星北取出茶具,馮夭夭已經從石桌上跳了下來,正蹲在水潭邊整理儀容。
她一身綾羅本就是仙家法器,不占汙垢,隻是臉上滿是自己吐出來的乾涸血塊,馮夭夭自己剛從水麵看清自己這模樣的時候,還嚇了一跳。
想起自己就這副樣子在程星北懷裡打滾,免不得心中羞赧起來。
隻是聽見身後動靜,回頭看見端著茶具的程星北,馮夭夭又恢複了無所謂的模樣。
“喝茶做什麼?”馮夭夭道,坐在石凳上,看著程星北的動作,伸手去勾他腰帶。
程星北出手迅如閃電一般扣住她的手,丟回她自己懷裡,道:“安分點。”
馮夭夭悻悻看了他幾眼,覺得這俊俏道友怎麼是個不解風情的木魚腦袋?
想起生前所遇那人風趣地逗自己笑的模樣,她眼中恨意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