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眼一亮,道:“大哥身後的是哪位仙子?”
程星北感覺到自己的胳膊一疼,馮夭夭的指甲全掐進自己肉裡了。
他不動聲色,並未回答。
溫永再接再厲道:“難道是大哥的道侶……?大哥,這大半年父親一直在盼著你回家,他為你物色了許多世家仙子。”
句句都在挑事,奈何程星北完全不吃他那一套,“嗯”了一聲便沒下文了,反倒是那些管事急得都想把溫永給抗走了。
程星北忽然感覺到馮夭夭在顫抖,連帶著身上那些瑣碎的裝飾都輕響起來。
他側目看了馮夭夭一眼,見她低著頭,渾身都是壓抑不住的殺氣。
而溫永還在那邊滔滔不絕。
程星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將馮夭夭抱起來,轉身消失。
溫永還以為自己講到程星北的痛處了,一副為難的樣子道:“大哥這是在怎麼了?是我說錯話了嗎,怎麼這樣就走了。”
身後管事們眼觀鼻鼻觀心,不置一詞。
……
馮夭夭一直在懷中打顫,偶爾伴隨著抽搐,程星北知道她是想起了死亡時候的痛苦記憶,一邊低聲安慰她,迅速回到客棧,將她放到床上。
她的麵具還未摘下來,整個人蜷縮在一起,安靜得沒有一絲氣息,仿佛死物。
“乖……”程星北的手掌插入她烏黑的長發中,輕緩地順下去,“不要怕,那些事情都過去了。”
他取出一杯茶,想要摘下她的麵具喂她喝下去,馮夭夭卻按住他的手,不讓摘下麵具。
“不摘麵具,你喝了這杯茶好不好?”程星北又哄她。
馮夭夭沉默著,一動不動。
程星北歎氣,剛想扶她起來,馮夭夭卻猛地伸出雙手,一手製住程星北空著的手,一手按上他的脖子,將他一把推在床榻上。
淡褐色的茶水全部撒在了兩人衣服上,馮夭夭坐在程星北的腰腹上,雙手都掐上了程星北的脖子。
頸脖是一個人最脆弱的地方,程星北也是一樣。
他的雙手是自由的,隻要伸手就能拿捏住馮夭夭,反製住她,然而他卻並未這樣做。
馮夭夭低頭看著程星北,她的臉藏在狐狸麵具後,看不真切是什麼表情,依舊是沉默的。
於是程星北也不說話,兩人以這樣曖昧的製式僵持著。
過了很久,馮夭夭才說話。
她語調平靜道:“你和那溫永,是什麼關係,他為什麼喊你大哥?”
“溫永是程梁的私生子。”程星北道。
“你們什麼關係?”馮夭夭又一次問道。
“他似乎是想繼承青冥商會,”程星北悠悠道,雙手抬起握住了馮夭夭的手臂,將她的手拉開,“隻是青冥印在我手中,所以他現在是想要把我乾掉吧。”
話畢,他攬著馮夭夭的腰坐起身,二人變成了麵對麵的姿勢。
狐狸麵具長長的吻部碰到了程星北高挺的鼻子,透過麵具上的開口,他直視著馮夭夭的雙眼。
“隨你報仇、隱居,甚至統治蒼霄。”
片刻後,程星北說出了這句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馮夭夭未動,聲音從麵具裡傳出,顯得有點悶悶的:“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隻要你選一件你想做且不會後悔的事情,做好之後,告訴我你此生最重要的是什麼便可。”
“最重要的?”馮夭夭低聲道,“我最重要的東西都沒有了。”
“人生這麼長,總會再次找到的。”程星北溫和道。
馮夭夭雙手按著程星北的胸膛,忽而用力又把他推倒,躺在他身上,道:“睡覺!”
程星北:“……”
她的長發鋪得到處都是,程星北稍稍一動,馮夭夭就叫道:“你壓到我的頭發了。”
於是程星北不敢動了。
你明明不用睡覺的啊。
這句話在他喉頭滾了許久也沒說出來,程星北乾脆抬手放在她背上,變成了抱著她的姿勢,閉上眼睛。
這一閉眼,他就睡著了。
不管到哪個世界,他都是一樣的嗜睡,改也改不掉的性子。
馮夭夭還帶著那麵具,做麵具的人手巧,即使是戴著麵具躺下也沒有不適的感覺。
她的側臉毫無隔閡地貼在程星北溫熱的胸膛,聽著裡麵有節奏感的心跳,心中道:我也沒有什麼可以騙的了,姑且就信了你吧,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