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歆不厭其煩地跟他說著話,對於程星北提出的所有問題都會回答,不想回答的就沉默。
不過這個問題她歪著頭想了想,回答道:“沒怎麼想,就覺得我當初怎麼不死在火裡。”
程星北黯然地垂下了眸子,忽然覺得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
他也是劍走偏鋒了,聞歆這樣平靜的樣子比起有情緒外露更可怕,現在雖然身邊隻有聞歆一個人,但是他雙手被銬住了。
最開始因為麵對著兩個人一把槍,程星北就沒輕舉妄動。
可他沒料到薛柏會如此果斷的金蟬脫殼,等到他琢磨著是不是把聞歆製服下來的時候,聞歆就把他給銬起來了。
氣氛沉默了會兒,還是程星北率先打破了沉默,再次道:“不說那個了。說彆的吧,比如最開始,你為什麼一直要這套房給買下來?”
“看見你在中介掛出了這套房,聞歆雖然沒有記憶,但是她上了心,我自然也知道了。”
“所以第一次來和我談價格的是你?”程星北問道。
“是我。”聞歆點點頭,“後來審訊你的也是我。”
“這個我知道。”程星北點點頭,而後看了看她的眼鏡,又問道:“這幅眼鏡,是不是你的標誌?”
聞歆古怪地眼神打量了他一眼,短促地笑了一聲,回答道:“算是吧。”
“為什麼會是眼鏡而不是彆的?”程星北又問。
“因為薛長林戴眼鏡。”聞歆冷冷道。
這個回答,忽然讓程星北感受到了一陣悲痛。
曾經的受害者,變成了現在的加害者,多麼可恥又可悲的轉變。
張雅和薛柏都是可憐人,縱然張順花罪有應得,可是李譽又何辜?
他忍不住暫且拋棄了自己懷柔的方案,冷冷問道:“李譽那個孩子,又哪裡觸動了薛柏和你脆弱的神經?就為了一點嫉妒,就要致人死地!”
“人又不是我殺的。”聞歆無所謂的聳聳肩,“我也覺得薛柏這事兒做得有點過了,可是殺都殺了,沒辦法。”
“再說,我也是在他殺人之後才知道的這件事。甚至他嫁禍給你,我也是後來才知道。”
“就算你這樣說,也不能逃脫罪責的。”程星北漠然道。
“我知道。”聞歆墊了墊手中的槍,忽然把槍轉向自己的太陽穴,笑了笑。
“所以,等薛柏的飛機起飛後,我會先給你一槍,然後我在這麼……”
她的食指緩緩收緊,程星北的雙眼緊緊的地盯著她的食指。
到最危險的限度關頭,聞歆鬆了手指,笑著把話說了下去:“砰——我就也解脫了。”
說完,她又把槍口轉向了程星北。
“你就這麼愛薛柏嗎。”
“什麼?”聞歆詫異地睜大了眼,笑道,“愛?你在說什麼笑話……他幫我殺了仇人,我隻是報答他而已。他喜歡說愛我,我也就隨他願也說愛他。”
程星北:“……”
聞歆看著他,笑道:“怎麼,你以為我愛薛柏?不不不……我隻是把他當恩人。”
“其實我也以為他殺了李譽就會收手了,”聞歆又道,“沒想到他乾脆把張順花也殺了,我為他難過。”
“難過什麼?”程星北反問道,“難道你還會為了他而掉眼淚嗎?”
“對呀!”聞歆挑高了眉毛,神態像個小孩,“我忍不住為他哭了呢,我可憐,他也可憐。”
程星北難以置信地苦笑一聲,道:“你這同情心用的真不是地方。”
聞歆不置可否。
聊天又進行不下去了,過了會兒,程星北又問道:“幾點了?”
聞歆往他手表上看了一眼,道:“五點多了,怎麼,你想知道警察有沒有到?”
“是挺想知道的。”程星北毫不掩飾道。
“放心。到了也不敢過來的,畢竟我這槍的保險一直開著呢。”聞歆道。
“是是是……”程星北哄道,“那我能不能站起來走走?”
聞歆神色警惕起來:“你想乾什麼?”
“什麼不都不乾。”程星北無奈道,“腿真的坐麻了,要麼這樣,你先起來,槍指著我,我要往那個人偶那邊去,你就直接一槍崩了我。”
如此不加掩飾的態度反倒讓聞歆放鬆了一些,聽了程星北的話站了起來,槍指著他:“你可以起來了。”
程星北垂著雙手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腿腳,微笑道:“謝謝。”
“不用謝。”綁匪小姐禮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