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兩秒,孟晚霽懷疑自己沒聽清楚她問的什麼。
盛槿書仿佛沒看出她的驚愕,語氣尋常地問:“學校老師,還有學生裡麵,不知道為什麼好像都在傳我們關係不太好,你有聽說嗎?”
孟晚霽轉開眼,應:“一點點。”
盛槿書分析:“聽說之前這種培訓都是雙人間,大家自行組合?章老師是男的,其他的都是這學期剛進的新老師,我們本來就是室友,你選其他的老師,是不是就算把我們不和的傳聞坐實了?”
她神色坦蕩大方,仿佛真的在和她商量,孟晚霽懷疑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斂掉多餘的心思和些微的尷尬,淡淡應:“不會。”
盛槿書:“嗯?”
孟晚霽說:“今年安排的住宿都是單人間,不需要選室友。”
盛槿書眨了眨眼,低聲笑。“怎麼突然這麼大方了。”
孟晚霽解釋:“今年去的人少。”
盛槿書應了一聲:“這樣呀。”前方車輛動了,她收回眼,鬆了刹車跟上,感慨:“我本來還想借這個機會打破一下我們不和的傳聞呢。主任之前委婉地提醒過我,搭班老師之間不和,對學生影響不好。”
孟晚霽不知道她認真的還是開玩笑。她們之間隻是最開始的時候有些“摩擦”,在學校很少一起走而已。是有聽說過學生猜測她們麵和心不和,但已經到這種程度嗎?
她猶疑著沒有接話,盛槿書忽然又問:“去培訓的前兩天,校運會,我們教師是不是也要出項目?”
孟晚霽回:“嗯。”
教師隻需要參加趣味運動會,每個年段都要出項目。老教師你不好勉強,年輕老師幾乎都要上的。
盛槿書指尖在方向盤上輕敲,沉吟:“我們一起參加兩人三足跑吧?”
孟晚霽訝異。
盛槿書單手扶著方向盤,目視前方,神色從容閒適,仿佛一點旁的心思都沒有:“關係不好怎麼可能一起出這種雙人項目呢?你說對不對?”
孟晚霽不好應不行了。
都是為了工作。比起同房住三天,一起參加一個幾分鐘的兩人三足,好像已經簡單得多了。
說到底,同事和學生誤會,與自己平時和她過分避嫌、不假顏色也有關係。
孟晚霽蹙了蹙眉,答應了。
盛槿書紅唇立刻翹了起來,很快又壓下去了。她若無其事地打趣:“小孟老師真好。我收回當小孟老師學生才好那句話。”
“當小孟老師的同事也挺好的。”
孟晚霽假裝不吃她這套。她有言在先:“我沒有賽前練習的習慣。”
盛槿書一副這是當然的樣子:“不用呀,我也沒想賽前練習。一個趣味性運動罷了,名次又不重要。重要的是,讓大家看到我們很合得來,你說是不是?”
最後的“你說是不是”,語調上揚,輕得像誘哄。
孟晚霽抿了抿唇,勉強“嗯”了一聲。
最好是這樣。
*
十月的第二個周三,校運會如期舉行。剛好前兩天一個小台風過去,下了一場雨,天氣涼爽了不少。四點鐘,塑膠跑道內,人頭攢動的足球場上,孟晚霽、盛槿書和其他二十來個老師在即將進行教師兩人三足趣味跑的場地內等待比賽。
其他老師都撿了繩子兩兩開始綁腿,準備在正式開賽前熱熱身,盛槿書去箱子裡拿了條綁帶,準備也和孟晚霽試跑兩趟。
她直起身子剛要說話,忽然發現孟晚霽神色好像不太對。
“你怎麼了?”盛槿書關心。
孟晚霽從她手中拉過綁帶,說:“沒什麼。”
盛槿書直接把綁帶抽走,沉著眸看著她。
孟晚霽不得不回答:“肚子有些不舒服。”
盛槿書張口想問什麼,注意到周圍站著的男老師,又止住了。
孟晚霽紮了馬尾,露在空氣了的兩耳有些紅,不太自然地對她點了一下頭。
盛槿書一下子了然。
她眉頭鬆了些,眼底透出柔意,把綁帶放回了箱子裡,說:“那算了,我們不跑了。”本來就隻是為了逗一逗孟晚霽,想增加和她的接觸機會而哄她參加的,跑不跑並不是真的那麼重要。
沒想到,孟晚霽卻很堅持:“沒關係,一會兒就好了。”
盛槿書懷疑。明明現在疼得臉都白了。
孟晚霽彎腰撿綁帶,說:“和學生說了的事情就要做到。他們都很期待。一會兒四乘兩百接力賽結束了,他們都會過來。”
盛槿書動容。
她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有點心疼,又有點意料之中。這個人,真的對自己很嚴格,做什麼事都一板一眼,認認真真。
她知道她再勸她什麼也沒用了,隻好從她手中接過綁帶,自己蹲下|身子來綁。
小腿貼著小腿,膝蓋靠著膝蓋,幾乎是她們認識以來最親密的接觸了。孟晚霽喉嚨動了一下,移開眼,不敢注視她光潔的後頸和若隱若現的背溝線。
盛槿書綁好站起了身子,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說:“你勾住我的腰,這樣我們比較好感受到對方的節奏。”
孟晚霽猝不及防,整個人都僵住了,連痛感好像都變得遲緩了。
盛槿書提醒她:“小孟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