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末的深冬,夜涼如水,床頭台燈昏黃的光線照耀下,床上相擁著的兩人額間、頸間卻都閃耀著一層薄薄的汗。
孟晚霽眼眸裡還泛著濕潤的水意,眼尾微紅,是情難自已時留下的痕跡。盛槿書好喜歡她這樣卸下全部武裝,任人欺負的模樣。
她支起身子,溫柔地啄吻孟晚霽的眉、孟晚霽的眼、孟晚霽的鼻尖和嘴唇,安撫著她。
孟晚霽能感受到她的珍視,心和人都要融化在她的懷裡了。
兩人是從浴室轉戰過來的,她想到自己剛剛的反應,有些不自在。偏偏盛槿書還一無所覺般,撩開她汗濕的額發,誇讚她:“你知道嗎?你剛剛的樣子,好美啊……”
孟晚霽熱意再次上湧。
她顫了顫睫,強裝鎮定,將盛槿書的軍:“你根本沒醉?”
一副事後翻臉無情的模樣。
盛槿書突然被戳穿,也不慌張。她低頭蹭小貓一樣蹭孟晚霽的鼻尖,笑眯眯地說:“醉了的,隻是沒全醉,和你爭辯的時候越說越清醒了。”
孟晚霽半信半疑。
盛槿書又說:“但是,現在我又全醉了。”
“嗯?”
盛槿書注視著孟晚霽,眼神明亮又狡黠:“被你迷醉了。”
“……”什麼土味情話。孟晚霽想緊繃住表情,還是忍不住被逗笑了。“花言巧語。”她輕聲地嗔。
盛槿書跟著笑。
“那我說點真誠樸實的?”
“嗯?”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她聲音放得很輕,語氣也很隨意,仿佛並不強求。
孟晚霽卻知道,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從前以為她玩世不恭、滿不在意,但其實她也會受傷也會難過啊。再多的顧慮與遲疑,都敵不過此刻的心動與心疼。
她沒有回答,水眸漾動,伸手摟住了盛槿書的脖子,抬起上半身主動吻她,用行動代替了語言。
盛槿書笑逐顏開,放下心來,熱情地回應她,手又開始不安分起來。
“明天……還要上課……”孟晚霽氣息不穩。
“沒事,我會很快的。”盛槿書吻著她的下巴誘哄。
孟晚霽無力招架,半推半就。
*
窗外天邊露出了魚肚白,盛槿書在刺耳的鬨鐘聲中醒來。
這段時間住多了沈庭華家,睜開眼乍然看到宿舍裡未精裝過的天花板,盛槿書有一瞬間不知身處何處。下一個瞬間,她認出這是宿舍,昨夜的記憶猛地灌入腦海。她立刻側頭去看身邊的床位。
又是空著的!
孟晚霽又不見了。
盛槿書坐起身子,久違的起床氣都被她激出來了。不是都答應她了嗎?怎麼又這樣?到底把她當什麼了?
她有點惱又有點慌,秀眉緊蹙,睡袍都不套地下床打開門出臥室,準備興師問罪。
沒想到門一打開,雞蛋餅的香酥氣息撲麵而來。她下意識地偏過頭,就看見孟晚霽盤著發、係著圍裙站立於灶台之前,晨曦在她身上投下金色的暖光。
盛槿書看不到她的表情,心卻已經在一瞬間安定了下來。
她放輕腳步接近她,伸出手,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慵懶問:“不困嗎?”
她昨晚失了節製,連哄帶騙鬨孟晚霽到了大半夜。
孟晚霽煎得認真,沒聽見腳步聲,驟然被抱住,僵了一瞬,隨即就放鬆了下來。她鮮少與人這樣親昵,多少有點不自在,卻生不出一點掙脫的心思。
有點羞也有點甜,她沒正麵回答:“要遲到了。”
聲音沙沙的,聽得盛槿書耳朵癢癢。她把孟晚霽摟得更緊了些,心像被什麼填滿了。
“我以為你又走了呢。”
孟晚霽眼神柔了柔,半真半假地回:“現在天氣比較冷。”
所以呢?半夜回房需要勇氣?盛槿書低笑出聲。
她故作不滿,啄孟晚霽耳朵,威脅:“給你五秒鐘的時間重新組織答案。我傷心了。”
孟晚霽彎了眉眼,偏頭躲她的吻,輕笑著不理她。
兩人鬨了好一會兒,孟晚霽發現盛槿書沒穿睡袍,趕她回房間穿衣服洗漱,盛槿書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早餐是典型的中式早餐,香菇瘦肉粥、油條、煎餅、炒青菜,是那天“散夥飯”時盛槿書說過的,她在G國饞了時最想念的早餐菜式。
孟晚霽沒有直白地說出口,盛槿書卻看出了她的賠罪意味。
那晚她失禮於孟晚霽,次日便準備了早餐向孟晚霽賠罪;孟晚霽誤會了她,所以也不露聲色地準備早餐給她賠罪。
好狡猾啊。
盛槿書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孟晚霽不自在,心虛地低頭喝粥,盛槿書這才翹著唇放過了她。
知錯就改,知道自己的錯更嚴重,還是可以原諒的。
她含一口粥咽下,通體都暖洋洋的了。
*
早餐過後,兩人漱過口稍作整理,提著包一起出門。
正有說有笑,忽然看到離電梯門口不遠處的對麵牆旁正坐著一個女孩。女孩低垂著頭,散著一頭烏發,不知是在睡還是在昏迷。
孟晚霽和盛槿書臉色驟然大變。
急促小跑,孟晚霽在孟初陽身前半蹲下來,一手扶著她的頭一手晃她的肩膀:“初陽?初陽!”
孟初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孟晚霽蹙眉打量著她。
孟初陽嘟囔:“姐……”
孟晚霽確定她全身無恙,心慌稍減,氣壓低了下來:“你怎麼在這?”
又是一身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