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 / 2)

妙手丹心 雲起南山 8623 字 3個月前

第十章

從嬰兒時期便相識,何羽白早已習慣了歐陽衍宇和自己打招呼的方式。一個並不濃烈的吻,僅僅是嘴唇的碰觸。在外人看來這顯得他們過分的親密,當然,他們也確實很親密。

如果不是時差問題,他們算是同年同月同日——甚至是同時出生的。但無論任何星象還是命理學大師也肯定無法解釋,何羽白跟歐陽衍宇的性格為何會天差地彆。

歐陽衍宇外放隨性,何羽白則內斂謹慎,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成為最好的朋友。何羽白出國後到上大學前一直住在洛家,跟歐陽衍宇在同一個屋簷下待了四年,感情甚篤。

“咳。”冷晉在旁邊咳了一聲,打斷這倆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親密舉動,“何大夫,請告訴你男朋友,在醫院裡不能超速駕駛。”

何羽白趕緊用拎著切片麵包的手輕輕推開歐陽衍宇,然後解釋道:“他不是我男朋友。”

“對,我不是他男朋友,是未婚夫。”歐陽衍宇一把摟住何羽白的腰,“他從三歲起就答應嫁給我了。”

“衍宇,都是成年人了,這種話說出來不覺得丟臉麼?”何羽白掛上副無可奈何的表情。

冷晉的眼睛眯成一條線——三歲?小孩子過家家。

這時有輛救護車呼嘯著駛進醫院停到急診樓門口,從車上下來的輪床上,有一位跟車大夫正跪在上麵為患者不停地按壓胸腔。冷晉一看,對何羽白甩下一句“幫我把車開回車庫”,轉臉朝急診跑去。

歐陽衍宇不悅地問:“我去,這人誰啊,憑什麼使喚你?”

“病區主任。”何羽白摸出家門鑰匙,連同剛買的切片麵包一起扔給他,坐進駕駛座拽上車門,從車窗裡探出頭說:“我也暫時走不了了,你先去我家吧。”

“喂,我還沒吃飯呢,你就不能——”

“先吃麵包!”

沒等歐陽衍宇把話說完,越野車已經原地掉了個頭,駛向地下停車場。

病區主任?甩著鑰匙舉著麵包,歐陽衍宇微微皺起眉頭。原來剛才的大叔,就是何羽白進病區第一天害他扔清創室裡那個冷晉。

行,欺負我的小白,你給我等著。

冷晉正和急診大夫一起搶救患者,突然感覺周身泛冷,寒栗爬滿皮膚。但他來不及顧及自己的感受,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搶救中。所幸這莫名的惡寒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患者被診斷為急性心肌梗死伴心源性休克,需要進行冠狀動脈旁路移植術,也就是俗稱的搭橋手術。可令醫生們頭疼的是,患者的血壓血糖都很高,又因為心臟問題長期服用洋地黃類的藥物導致肝腎功能受損,凝血功能也不好,上了手術台,未必能下的來。

可如果是保守治療,患者要在ICU裡常駐。一天數千上萬的費用,試問有幾個家庭承擔的起?而且對患者來說,住在ICU裡天天聽著儀器叫,旁邊還動不動就死一個,早晚被折磨出神經病。

冷晉找家屬談話,向對方說明情況。動手術,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下不來手術台,另外百分之五十是患者至少有十年都不用再為心臟問題所累。

跟車來醫院的是患者的兒子,聽冷晉說完,他也拿不定主意。他反複地問冷晉,做手術是不是比保守治療要好。

冷晉明白,這是家屬希望借醫生之口來做決定。他當然無法給出承諾,可對方糾纏不休,最後把他問毛了,拉下臉來衝對方吼道:“去跟你家裡人商量,這不是我能做決定的事!”

旁邊何羽白正在和麻醉科的主任討論患者的手術方案,聽到冷晉的吼聲,他抬頭看向對方。冷晉的表情陰沉得可怕,與之前在病房裡安慰失戀女孩時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家屬的情緒也爆發了出來:“你才是醫生,我們又不懂!你都做不了的決定,我們怎麼辦?”

冷晉的一句“你說的是人話麼”還沒出口,手腕突然被何羽白攥住。趕在患者家屬與冷晉吵起來之前,何羽白把自家主任拖出急診搶救室。

冷晉的情緒起伏很大,剛剛跟家屬爭執時的怒氣已消散,此時垮下肩膀,垂頭坐在走廊的長椅上。

彎腰從自動販賣機裡取出瓶礦泉水,何羽白將其遞給冷晉,輕聲說:“冷主任,你剛剛……有些失態。”

接過礦泉水瓶,冷晉擰開瓶蓋一口氣灌下半瓶,歎息道:“我想起我媽了,她也是這種情況。可她的身體條件太差,上了手術台,十有八九下不來,就一直保守治療。”

何羽白皺皺眉,問:“決定保守治療的是你母親自己?”

“她是想做手術,像她那樣活著一點生存質量都沒……”冷晉搖搖頭,“我爸從國外請的專家團隊製定手術方案,可討論來討論去,成功率最高也隻有百分之二十,最後他決定不做手術。他說,我媽要是下不來手術台,他得恨死自己。問題在於,我媽也沒堅持多久,要是她當時做了手術,現在可能還活著。”

沉默片刻,何羽白說:“做任何決定都有可能後悔,你不該為此糾結。”

冷晉垂下眼,凝視著手裡的水瓶,眉間刻出道深紋。

這時搶救室的護士跑到走廊上,看到冷晉跟何羽白後疾步走過來,告訴他們患者又發生了一次室顫。

“必須得手術了。”何羽白喃喃道,“再一次,他必死無疑。”

“給家屬下病危通知書。”冷晉迅速起身,“何大夫,走,製定手術方案去。”

何羽白微微勾了下嘴角,跟上冷晉的步子。

歐陽衍宇睡了個倒時差的覺,睜眼一看表兩點了。見何羽白還沒回家,他拿出手機給對方打電話。

“喂,你怎麼還不回家?”他打開免提把手機放到冰箱上,拉開冰箱門後對著空蕩蕩的冰箱皺起眉頭。

何羽白的聲音聽起來也像剛被吵醒:“患者還在手術。”

“你能進手術室了?”

“沒,我在外麵等,這個患者歸我管床,我得等他出來,定用藥方案。”

“你那腦子,當醫生純粹是浪費。”歐陽衍宇拿出桶牛奶給自己倒了一杯,“你還回不回來?我上午十點回公司開會,晚上還得跟我老爸飛印尼,要到周末才回來。”

“嗯……一起吃個早飯吧。”何羽白歉意地笑笑,“誒,你和羽煌怎麼樣了?上禮拜他打電話給我,說你們又吵架了。”

舉著牛奶杯將自己摔進沙發裡,歐陽衍宇冷哼道:“也就看在他是你親弟弟的份上,要不我早把他拉黑了。”

“我弟他……不是挺好的?”何羽白的話略顯底氣不足。

“是,真好,馬上要打聯賽了,我還得去警局保釋他。他腦子裡長的是肌肉吧,留下案底還打個屁的球!你知道我找了多少關係才把他的案底給抹了麼?”

“衍宇,他是為了你才和彆人動手的,他說他看到那人試圖往你杯子裡下藥。”

“他完全可以報警啊,有必要把人拎起來往吧台裡扔麼?”

“換個人,他可能會選擇報警,但是關係到你……”何羽白的聲音頓了頓,“衍宇,羽煌對你是真心的,如果你不討厭他,試著安定下來好不好?”

“小白,我一直拿羽煌當弟弟,這你知道。”

“哎,你們倆的事,我不摻和了……你再睡會,我待會帶早餐回去,有什麼想吃的?”

“油條!唐人街的油條好難吃啊。”

“行,我給你買油條。”

“愛你。”歐陽衍宇對著聽筒響亮地親了一聲,“誒,對了,那個冷晉,用不用我幫你教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