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1 / 2)

妙手丹心 雲起南山 8261 字 3個月前

第八十章

一如何羽白印象中的那樣, 王欣雖然躺在病床上, 但依舊妝容精致衣著華貴。那滿頭的銀絲盤出貴氣的發髻,耳環項鏈胸針手鐲戒指金光耀眼, 從頭到腳珠光寶氣, 成為急診觀察室裡一道亮麗的風景。

桑濤守在床邊,一手拎著婆婆大人的愛馬仕包, 一手拎著雙紅底高跟鞋,滿臉無奈。他旁邊站著個高個青年,二十出頭的年紀, 還有一個隻到他肩膀高度的小姑娘, 看著像是初中生的模樣。

這年過的,一家人全過到醫院裡來了。

“王奶奶,桑叔叔。”何羽白進去先跟他們打招呼。

王欣瞧見何羽白一愣, 反應了一下,那張本來疼得皺眉的臉立刻掛上笑容:“哎呦!是小白吧!有年頭沒見過你了, 快,來來來, 讓奶奶好好看看!”

何羽白趕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柔聲問:“王奶奶,您哪不舒服?”

“看見你哪都舒服了!”王欣樂嗬嗬地端詳著他, “真不錯, 越長越像何權, 多好看啊, 奶奶就喜歡你爸那模樣的, 看著討喜。”

桑濤低頭輕咳了一聲。打從第一次以準兒媳的身份進韓家門,王欣就沒瞧上過他,之前還惦記著讓兒子韓駿追何權。這都二十多年了,還動不動就念叨何權,也不考慮下他的心情。好在韓駿對他百依百順,要不就衝這婆婆,早離八遍婚了。

王欣突然轉臉衝他喊了一聲:“桑濤!”

桑濤忙將手裡的東西交給女兒——王欣說了,醫院細菌多,包不能放床上,鞋不能放地上——湊過去應道:“媽,我在。”

“今兒初一,給小白包個紅包。”王欣命令道。

“啊?”桑濤一愣。這是醫院,上哪找紅包封去?

何羽白趕忙衝桑濤擠眼,又對王欣說:“不用不用,王奶奶,您把病治好比給紅包更讓我開心。”

“我沒病,你看我這——哎呦呦——”

正說著,王欣又疼了起來,汗珠子裹著粉底就往下滾。何羽白趕忙回過頭,把一直戳在門口看報告的冷晉叫到床邊。

冷晉對她說:“老太太,我看您這化驗結果,像是膽囊炎。”

“管他什麼炎,你們看著治。”王欣這會疼的牙關緊咬。

桑濤輕聲對冷晉說:“冷主任,我媽不肯讓男大夫觸診,今天有沒有女大夫值班?”

冷晉琢磨了幾秒,搖頭。

“我來吧。”何羽白擼起衣袖,征詢王欣的意見,“王奶奶,我給您按按肚子,行麼?”

王欣點頭:“行,隨便按。”

桑濤在旁邊運了口氣,心說媽您這可真是愛屋及烏啊。

觸診確認王欣膽囊位置疼痛明顯,何羽白讓護士把人推進搶救室,然後拖B超機過來照。B超顯示膽囊飽滿張力增高,膽囊壁水腫膽汁透聲差。並有膽結石卡入膽囊頸部,疼痛就是由此造成的。

看過何羽白出具的B超單,結合化驗單上的數據,冷晉跟桑濤商量:“桑主任,老太太這個膽囊得切了,現在澱粉酶是280,到300可就是膽源性胰腺炎,萬一再趕上化膿性膽管炎弄一夏科三聯征出來,老太太這歲數可扛不住。”

在大正產科的NICU乾了二十多年,雖然一直是給新生兒看病,但桑濤自是知道像王欣這個歲數,做手術也是危險,不做也是危險。好在老太太貴體康健,基礎檢查顯示除了血壓稍微高點,心電圖上有一個早搏之外再沒彆的毛病。

他點點頭,說:“稍等,冷主任,我給韓駿打個電話跟他商量一下。”

“那我先讓護士給上HOLTER了,觀察二十四小時。”

“好。”

桑濤轉身到走廊的無人角落裡去打電話。

輸上液,王欣疼的沒那麼厲害了,又見護士往自己身上掛個跟收音機似的機器,麵帶疑惑地問何羽白:“白啊,這是乾嘛的?”

何羽白耐心解釋道:“這個是HOLTER,動態心電監護儀,做手術之前戴一天好實時監測心電圖動態變化。”

彆的王欣沒聽懂,就聽懂“做手術”這仨字了,立刻瞪起眼:“還要手術?”

“我聽桑叔叔說,您老是吃完飯後背疼,那是膽囊炎和膽結石鬨的。您這是過年吃得油,一下厲害了,切了以後就不疼了。”何羽白邊說邊幫她搓著紮點滴那隻手的手指,“王奶奶,我們冷主任說得切,那肯定是得切了,您聽話,行不?”

王欣的脾氣就是,隻要自己喜歡的人說什麼話她都愛聽,何羽白這柔聲細氣地勸導她聽著更舒坦。不過她依然有自己的擔憂:“白啊,奶奶不是怕做手術,可你看,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萬一下不來手術台,不是給你們添堵麼?”

“您放心,我們會做好萬全的準備,將手術風險降到最低。”何羽白打量著她,“王奶奶,您把首飾都摘了吧,醫院人來人往,貴重物品容易丟失,而且做手術也不能戴首飾。”

“嗨,著急忙慌地就被桑濤拖過來了,都忘了。”她衝窗邊招招手,“英啊,過來幫奶奶把項鏈解了。”

韓英上前幫王欣解項鏈,邊弄邊偏頭衝何羽白笑笑:“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何羽白抿住嘴唇,也回給她一個笑容。這小姑娘嘴真甜,他想,可能是從小被爸爸用棒棒糖喂的。聽何權說,以前韓駿在NICU當主任的時候,兜裡天天揣著棒棒糖,看誰不高興了就發一根。

他小時候也吃過韓主任的棒棒糖。

王欣盯著何羽白仔細看了幾個來回,笑著問:“白啊,今年二十五了是不是?還沒談朋友吧?”

沒等何羽白出言否認,又聽王欣說:“小荀,過來,這是你何叔叔家的羽白哥哥,認識一下。”

一直靠在窗邊低頭看手機的青年應聲上前,伸手與何羽白握了握:“羽白哥,你好,我叫韓荀。”

大正產科醫院的職工子弟,年齡相差五歲以內的何羽白基本都見過。而韓荀自小被王欣當金疙瘩似的攏在身邊不給兒子兒媳帶,也就沒在醫院裡出現過,所以何羽白知道有這麼個人卻從來沒見過。他比何羽白稍稍高一點,還沒完全褪去少年的青澀,是個笑起來如陽光般燦爛的大男孩。

“你好。”何羽白點了下頭。

王欣欣喜地說:“白啊,我們小荀可有出息了,過完年就要去那個什麼MTI……不對……是TMI?”

“MIT,麻省理工,奶奶。”韓荀笑著糾正她。

王欣滿眼驕傲:“白啊,這MIT……比你上的那個哈佛也不差,對吧?”

“那肯定,能上麻省理工的都是天才。”何羽白是怎麼哄她開心怎麼來。

“你不也是天才?”王欣意味深長地笑笑,“天才配天才,多合適……我們小荀今年二十二,彆看他比你小,可會心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