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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梢,灑下遍地銀輝,卻獨獨忘了此處。

黑暗奪走兩人的視線,其餘五感卻愈發清晰。他們麵對麵站著,楚清宴頭頂約在對方胸口,能清楚的感受到趙瑾溫熱的鼻息,劇烈跳動的心臟,和永遠停留在她身上的膠著目光。

“你們幾個去東邊找,老子不信這娘們兒還他媽能飛了。”說話的人離他們很近,幾乎隻隔著一層薄薄的樹皮。

多年的風吹雨打,樹乾上長出些許細小的裂紋,透過縫隙,能看見外麵有十幾個黑衣人,正舉著火把搜尋。

首領模樣的人就站在樹前,若是對方此時轉過身,甚至能和她四目相對。楚清宴僵著身體,連呼吸都放輕了。

“操,這黑燈瞎火的,真他媽嚇人。”那個首領狠狠啐了一口。

“頭兒,快走吧,上麵說天亮前必須找到人帶回去。”身邊好像是小弟的人拉了他一下。

“走走走,乾完活兒好回家,燕春院來了幾個新妞,那身段……”

楚清宴目不斜視地盯著外邊的人,等看見他們徹底走遠,這才鬆了口氣,用手比劃著悄聲道,“他們走了。”

許是因為放鬆下來,她的動作幅度有些大,一沒留神碰到了趙瑾,隻聽對方悶哼一聲。

她立時楞在當地,這才明白對方受傷了,心下擔憂,雙手下意識循著方向摸索過去。

趙瑾急忙伸手想阻攔她,卻因為太過狹窄施展不開,反倒將她的手按在傷口上,“公主不必擔心,微臣無礙。”

透過衣物,對方的身體僵硬無比,她手下濕濡一片,楚清宴憂聲道,“大人如何受傷的?可嚴重?”

掌心觸碰到的十指纖長,還在微微顫抖,趙瑾在黑暗中眉目溫柔,“腰上被劍劃了一道,不深,讓公主費心了。”

楚清宴沒注意到對方的語氣,隻飛快的抽回手掌,再一次向袖中摸去。

——老天保佑,我一定帶藥了,一定帶了。

不枉她出門前收拾半天,不僅找到了金瘡藥,還翻出了一瓶解毒丸。胡亂將解毒丸塞進對方懷裡,然後學著電視中的場景試圖在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條,一撕,沒撕動……

楚清宴:絕了!

借著黑暗,趙瑾第一次敢於抬起頭正視眼前人,哪怕看不見,也能清晰地判斷對方的動作。她在袖中翻著什麼,她把藥瓶塞給自己,她……扯了一下衣服?

聽見對方吃下解藥的聲音,楚清宴微微鬆了口氣。兩手一攤,道“我這有金瘡藥,但沒布。”

黑暗中傳來極其短暫的笑聲,快的讓她以為是錯覺。

趙瑾聞言用軟劍割下一截衣擺,沉默的拿到身前,遞給眼前的少女。

楚清宴狐疑的看向對方,發現什麼都看不見時才作罷,拎起來那節布條,問,“怎麼上藥?”

“請公主轉身,微臣自己來就好。”

楚清宴順從的轉身,肩膀碰到樹乾時才想起來:這什麼都看不見?我轉身是為了什麼?

麵對著樹乾,將手臂背到身後,舉起藥瓶,“喏,這是金瘡藥。”

看不見極大地緩解了二人的尷尬,趙瑾飛快地掀開衣服,粗暴的上了藥後試圖將布條纏在傷口處。

傷口在腰側,牽動著全身,督主大人每動一下都要忍受劇烈的疼痛,除了偶爾太過難以忍受停頓一下,他沒發出半點聲音。

公主該是明媚的、自由的,她隻需端坐在雲端,自會有人為她獻上一切,而不是花心思關心他這種人的命運。

楚清宴撫摸著樹乾的紋理,凹凸不平的觸感有些癢,也有些疼。自然的力量如此神奇,她無法想象若是沒發現這裡,她和趙瑾現在會如何。

提起趙瑾,她能感受到對方正麻利地處理傷口,他動作很重,好像那傷不是長在自己身上,又一次覺察對方因疼痛而動作僵硬時,楚清宴歎了口氣,轉過身準確無誤地接過了布條,“我來吧。”

小心翼翼地把兩隻手繞道對方身後,在儘力不碰到他的情況下輕輕將布條纏了一圈,又細心的打了個結,確保不會掉下來後,整理好外衣。

趙瑾半抬著手臂,心中說不清什麼想法,隻覺得熨帖而溫暖,像在秋日的午後站在皇宮空曠的院子裡,看著鴻雁飛過,一刹那會產生某種錯覺:這諾大的皇宮也不是不可逃離。

隱蔽的用手臂環住嬌小的女孩,卻在要觸碰到對方的時候生生停下,哀色重新爬上雙眼:

公主啊……

“宿主宿主!啊!這裡好黑!”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響。

楚清宴手下動作不停,抱怨道“你以後彆突然出現。”

“我不是有好消息告訴你麼,宿主,任務目標愛意值超過95了,我們馬上就能回去了。”係統的聲音帶著興奮和不可思議。

故意忽略那個95,楚清宴問,“任務結束的判定是什麼?”

這個問題它知道!係統噠噠的回答,“當愛意值不再變化時,任務就自動結束了。”

“那我離開之後呢?原主會回來麼。”楚清宴盯著黑暗中的那個人,一字一頓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