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 / 2)

今夜很涼,月亮和星星被烏雲遮蔽,天色愈發昏暗。

周錦白醒了後也沒起身,就躺在那看著一旁的楚清宴,沒有光的房間襯得他眼中黑暗分外濃稠。

他是少數能夠分辨夢境的人。

雖然感覺和真實世界並無不同,但他就是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佛洛依德曾經研究過,當大腦對某件事特彆執念時,他的潛意識甚至能勝過混沌,將心中所想投影在夢中。所以周錦白從不懷疑他會夢到楚清宴,那個小姑娘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注定成為他躲不開的魔障。

做清醒夢的人是能控製夢裡的人或事,如果他想,甚至可以在這裡翻雲覆雨。但說來有趣,他對夢裡的楚清宴少有動作,昨夜的吻,已經是這些年從未有過的放肆之舉。

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像這樣深深地凝視對方,帶著一點夢境裡的肆無忌憚,但又因為是那個人,而有所克製。

視線在小姑娘身上逡巡,像戒癮多年的酒鬼看見陳年佳釀,心中克製又渴望,情感在叫囂,理智卻宣布已經夠了。視線劃過她纖細的手臂和盈盈一握的腰肢,最終落在光滑的腳踝上,那裡係著一根銀鏈,細細的首飾宛如枷鎖,在這樣的黑夜中,散發出誘人的光。

他不受控製地伸出手來。

楚清宴倏地移開身子,問道,“你在做什麼。”

他像忽然驚醒一般,隱秘地摩挲著手指,“有時我真想把你關在隻有我的世界。”

“然後呢,然後做什麼?”

周錦白突然就沒了言語,他……沒想過。

楚清宴無聲的歎了口氣,周錦白對她的感情建立在絕望之上,篤定自己永遠也得不到她,所以全部遐想都止步於得到她。就像將死之人的願望是活下去,至於之後的事呢,不知道。

“那我先教你簡單點的吧。”她忽而笑起來,手臂如水草一般纏繞在他的身上,落下鋪天蓋地的吻。

再冷的夜都熱了。

——————

周錦白盯著床單上的汙跡,奇異地陷入沉默。

他最近不太對勁。

除了躁動的青春期,他從未夢見過那樣的楚清宴。在夢裡,她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一遍又一遍在他耳邊求饒,夜色下,小姑娘眼角含淚,粉紅色臉頰露出誘人的表情。

想到這,他刷一下撕碎了床單,近乎自厭地用冰冷的水衝刷著身體,周錦白,你不過是個肮臟的瘋子,怎麼敢……

他下樓時,楚清宴已經收拾妥當。穿著純黑的連衣裙乖巧的坐在餐桌旁,眼中空茫一片。

應該是聽到了聲音,她緩慢地轉過頭,“吃早飯麼哥?”

周錦白搖了搖頭,遲疑許久才伸出手,牽起神色低落的女孩,“走吧,彆讓爸媽等急了。”

今天是他們父母的忌日,距離那場災難,已經整整過去一年。

通往墓園的路很長,兩邊是光禿禿的樹木,枯枝上落著灰色的麻雀。好像這裡的一切都是灰色的,如同那些長眠此處的人,都早早失去生機。

周錦白抱著兩束百合,示意小姑娘跟著他,沒想到她卻在門口停了下來。

那裡聚集著賣香燭紙錢的攤販,他們時不時吆喝兩句價格,或者和旁邊的老板打趣,是與這裡完全不同的煙火氣。

楚清宴想了一會兒,突然走向一個中年婦人,“大娘,這紙錢怎麼賣?”

“三塊錢一遝,五塊錢兩遝。”婦人頭也不抬回答道。

楚清宴從包裡翻出200塊錢,各挑兩樣拎在手裡,付錢的時候她問,“大娘,你不害怕麼。”

“唉,你們小年輕就是心思多,”婦人打開腰包,麻利從裡麵數出零錢,“這有什麼好怕的。”

楚清宴對著大娘笑了笑,“也是。”

婦人在這裡賣了十幾年紙錢,一個眼神就能摸清來人的心思。找零的刹那看見小姑娘年輕的臉,有些遲疑地安慰道,“姑娘,彆太難過。”

楚清宴吸了吸鼻子,謝過了來自陌生人的關心。這裡的人見慣生死,這句話安慰話也許是她剩下的全部悲憫。

見她回來,周錦白奇怪地問道,“清清信這個?”

“封建迷信不支持,”楚清宴看向遠方,臉上泛起溫暖的笑意,“但是媽跟我說過:萬一有地府呢,還是給燒點,彆就放一束破花,否則她要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