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0(2 / 2)

一夜很快就過去,楚清宴幾乎沒睡,雪洞裡暖和但也狹窄,躺在裡麵像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籠,偶爾吹進來的風是能接觸到的唯一自由。

楚清宴抱著兔子出來的時候,本以為自己很早,沒想到族長父子已經等在外麵,還用樹枝點燃了一個小火堆。

用雪煮好的肉湯咕嘟嘟冒著泡,族長給她盛了一碗,“大巫,給您。”

沒有調味品的肉湯很難吃,又腥又苦,楚清宴喝了兩口就遞給鬱勁,“你吃吧。”

鬱勁三口兩口喝完,把楚清宴懷裡的兔子往族長兒子手裡一扔,重新背起小姑娘,跟著急不可耐的族長繼續向月族走。

本來還打算伸個懶腰做套早操的楚清宴稀裡糊塗趴在對方背上,愣是沒反應過來。

今天天氣愈發惡劣,下起了鵝毛大雪,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臉上,完全看不清旁邊的人。好在路上還有昨天族長他們行走留下的痕跡,不至於找不路。

雖然知道族長他們就在二人身前幾步,但是楚清宴還是有點焦慮,她伏在對方耳邊咬耳朵,“鬱勁,我們會不會迷路?”

男人悶聲悶氣的聲音傳來,“你不用擔心,哪怕在雪山裡我也能養活你。”

這倒是實話,住在一起之後鬱勁給她講了一些小時候的事,他五六歲之後才被他爹帶回族裡,之前都是跟著一匹老狼一起生活。狼在冬天行動,他小小的人就隻能跟著,大雪封山對於彆的動物可能很艱難,但是對他來說還算容易。

楚清宴心疼的蹭了蹭他後背,“互相養。”

鬱勁無聲地笑了,指望小姑娘養他,兩人怕不是要餓死。沒想到她還信誓旦旦地構想,“如果我們迷路了,就牽著兔子去森林找獵物,然後霸占它的窩,吃它的肉。”

鬱勁無情地戳破她的漏洞,“那是兔子,不是獵狗。而且它要是能找到獵物,就能找到山洞,何必這麼麻煩?”

對於如何在密林生存,楚清宴確實一竅不通,因為她想的是彆的事情,“可是那樣,我們就可以隨心所欲地在一起了。”

昨夜兩人的話信誓旦旦,好似前途一片美好,其實大多都隻能存在於幻想中。大巫身邊可以出現一個天選之人,但是不能出現一個丈夫。巫族和部落互利共生的關係本就很艱難地維持著平衡,一丁點水花都會打破現在的局勢,更何況鬱勁從來不是水花,他是驚濤駭浪。

鬱勁臉色發暗,雖然對方說的話他都懂,但心中還是忍不住發苦。他想起臨行前老族長看他的眼神,終於有些懂了。

雪愈發大了,冷硬的風讓幾人寸步難行,族長在前麵大吼著,“我們必須休息一會。”

按照正常的進度,他們應該已經到了月族,在暖喝的屋裡喝熱水,然而大雪嚴重拖慢了腳步,鬱勁對著前麵兩道模糊的聲影應和著,“前麵有個小山坡,我們去那裡。”

不過是兩句話,二人卻因為惡劣的環境重複了好幾遍才互相聽懂,等他們到達鬱勁所說的小山坡時,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了,不過有意外之喜,幾人發現了一個淺淺的山縫,正好夠他們坐進去。

一臉冰霜的族長麵色有些難看,“這雪也不知道要下幾天,我們帶的食物不多了。”

出發之前他們根本沒想到要走這麼長時間,以為最多三天兩夜就能回來,然而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上午了,他們卻還有一半的路。

有外人在的時候楚清宴沒有那麼放肆,她乖乖巧巧地坐在鬱勁身邊,看了一眼天色,“最遲明天這雪就會停。”

每當她說這種話的時候,眾人都會露出驚歎的神色,現在也如此。族長鬆了一口氣道,“大巫保佑。”

楚清宴暗自撇了撇嘴,她可保佑不了這個。不過是簡單的天文知識,但是好在凝重的氣氛消散了,她有意讓幾人彆那麼緊張,因此半開玩笑道,“沒食物也沒事,我們還有儲備糧呢。”

在那啃乾草的兔子突然楞住了,它假裝不在意地豎起耳朵,停在它嘴邊的半截草卻暴露了偷聽的事實。這下連族長都笑起來,他兒子更是睜大了眼睛,“真不愧是大巫養的寵物。”

這麼多天,男孩還是第一次說話,一開口就暴露了年齡不大的事實,軟嫩的童音在山縫裡回蕩。怎麼看都非常違和,男孩將近一米七,相貌也算不上年輕,偏偏聲音特彆真實,楚清宴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這樣昏暗的天色,也能清晰地看見男孩臉紅了,他不好意思地向父親身邊靠了靠,低下頭不說話,族長摸了一下小兒子的頭。

楚清宴也不是故意想讓孩子尷尬,她突然玄而又玄地盯著對方,“你未來會很了不起。”

族長倒抽一口氣,這可是大巫的預言,彆人求都求不到,他的兒子竟然如此幸運。他連忙拽著男孩說道,“快點謝謝大巫。”

看著男孩和他父親驚喜的表情,楚清宴笑而不語。

——年紀這麼小,就長得這麼壯,還能吃苦,他不成功誰成功。

——所謂預言,就是這麼簡單而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