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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團子年齡不大,說的話卻很成熟,“姐姐,修仙問道是一個人的事,沒有誰能幫誰。”

這孩子說的沒錯,可是楚清宴卻忍不住思考,要是空辭能懂這個道理,他是不是就不會死。因果宿命本該她一人承擔,他替她應了,自然付出巨大的代價。

臉上多出來一隻胖乎乎地小手,團子非常成熟地歎了口氣,“姐姐,你是想家了麼?”

女孩擦掉她的眼淚,楚清宴心中卻一震,剛才她心緒混亂沒注意觀察,此時接觸到對方的氣息,她才發現這團子竟然是個化神?

千年不見,修真界已經化神滿地走了麼?她驚疑不定地探查旁人的氣息,發現大家體內都沒有靈力,最多的也不過剛剛摸到築基門檻,她懷裡的莫不是個妖怪?

楚清宴突然想起,來時的路上聽見的趣事,說新一任劍閣閣主是個嬌俏美麗的少女,因為結丹早,所以相貌一直停留在十四五的樣子,被很多其他宗門的劍修瞧不起,後來那女孩生氣,一人挑了其他三大宗門,這才無人敢小看她。

那個女孩叫什麼來著?她記得是浮星,據說是融合了她最崇拜的兩個人起的道號,一個是浮寒,另一個是管星流。

楚清宴顛了顛小姑娘,“不過是風迷了眼睛,小妹妹,你叫什麼?”

她眼中的淒苦絕望可不是風迷了眼睛那麼簡單,但是團子沒戳穿她,笑眯眯地答道,“姐姐,我叫小星星啊。”

得,就是浮星沒跑了。

按照輩分,楚清宴是長黎的師妹,也就是團子的師叔,叫她一聲妹妹也不算占她便宜。不再去想愛人,楚清宴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小姑娘身上,“小妹妹,你知道拜師的流程麼?”

這孩子披著偽裝,再聯係她剛才的舉動,可能是提前來挑選隨心的弟子,這樣子倒是和她師爺一個德行,小姑娘眼睛眨了眨,細聲細氣地給對方講,“午時山門大開,凡人弟子會進入第一重考驗,也就是煉心梯。”

“煉心梯?”

小星星:“聽說是考驗未來弟子心性的,隻要在十日內走出煉心梯,就能正式拜入師門,但是內門、外門、和親傳弟子還要看根骨,總之很複雜噠。”

楚清宴點點頭,煉心梯就相當於研究生統考,十日到達相當於國家線,至於具體能去哪個大學,還要再麵試。上一輩子她是教師子弟,根本沒有經曆這個流程就被保送了,如今走一遍,倒是也有不少樂趣。

小星星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煉心梯並不難,但是一定要堅定自己的內心,如果連第一步都不確定,以後的路該如何走呢。”

楚清宴在心裡默默笑了,這丫頭為了能收她這個徒弟,竟然偷偷給她透題,不過話又說回來,師侄眼光確實挺好,在幾萬人中一眼就選中了自己。

浮星看著這個一身風霜的少女,心中漫上些許擔憂,她背著一把好劍,希望這個人也能和她的劍一樣,無往不利。不要白白浪費了她的心思。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靜靜地站著,也不再說話,等待午時的到來。

一盞茶左右的時間,山門發出巨大的聲響,好像許久沒被打開過的、生鏽的鐵門被人突然拉開,楚清宴一手捂著小星星的耳朵,看“群魔亂舞”。

不怪她的詞太誇張,而是事實如此。山門一開,她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忽然出現的通天石階,而是人群中爆發的各種光芒,有人騎著馬、有人乘著飛劍、還有人坐著五花八門的法器衝向大門。

說好了都是凡人呢?這些人怎麼回事,竟然帶掛!

楚清宴不是他們,自是不用著急,她抱著小星星退到沒人的地方,看著數萬人衝向同一道門,其間自然會有踩踏、衝撞、爭吵,她感應到半空中有幾道修為尚可的視線,應該是在觀察這群人。

為了自己能搶先一步,就故意推倒孩童的人,早就失去了拜師資格。考驗並非從他們踏入煉心梯的那一刻開始,現在就已經開始了。

小星星好奇地問她,“姐姐,你還不走麼?可是有時間限製的。”

楚清宴刮了刮她的鼻子,“我不著急,等人少了再帶你走。”

她說等,就是真的等。半個時辰過後,門口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楚清宴才抱著女孩慢悠悠往山腳走,現在山下空蕩蕩的,她終於能看清這裡的樣子。

煉心梯是一段蜿蜒向上的石階,不過一米寬,在山間的雜草中若隱若現,很像她爬過的華山天梯,不過兩側不是石頭,而是樹木。石階粗略看過去大概有數千級,那些進入裡麵的人全都消失不見,因此能清晰看見石階兩側半透明的屏障,若是盯著這層薄膜,你仿佛能看見山間的樹木,又仿佛隻能看見一片虛無。

滄溟宗的大門就在石階的儘頭,門後隱約能看見巍峨的樓閣,那裡就是她熟悉的地方——滄溟殿。當年她曾在站在那裡被戰前動員過,這還是第一次在下麵看它,有點新奇。

思考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山腳,眼前就是煉心梯的第一個台階,這個石階有些破舊,正中間被踩出一小塊凹痕,不知多少人走過這段路,才能在石頭上留下痕跡。

浮星靜靜地在她懷裡,不催促、不提問,等她自己想明白,邁開第一步,邁開修道的第一步。

楚清宴看看石階,又看看滄溟殿,心中百轉千回,終是提起裙擺,重新開始她恢弘浩蕩的人生。

這是來路,也是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