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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各位都一臉八卦,但是收徒畢竟是大事,不容絲毫閃失,所以楚清宴跟著長黎,在眾人好奇地視線中離開了,臨走時長焚還特意起身送她,“師妹一會見。”

他的話代表一種態度,意味著他認同了她的身份。

楚清宴笑笑,“好的師兄。”

長焚和她差了幾百歲,平日又忙於煉丹,平日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他確實真心疼愛她,有點亦父亦兄的感覺。

長黎深深地看了二人一眼,帶人走了。

未曾想,長黎把她帶到的不是彆處,正是當年她和浮寒居住的青無峰。這裡一如當年,花瓣搭建的空中樓閣浮在山邊,一旁的宜蘇山也保留了當年被摧毀的原樣,唯獨山頂草木茂密了不少,因為無人打理肆意生長。

楚清宴臉上漫上來一點笑意,那笑容混合著懷念和苦澀,難受的讓人想落淚。她的指尖劃過門板上斑駁的痕跡,“謝謝師兄。”

這裡看似荒蕪,但還是有人打掃的,否則兩千年過去,再堅固的法器都要消亡,可見曆任掌門都有善待它們。

長黎搖頭。他沒說,青無峰打理的好是因為那個人還活著,他們都在等他醒來。隻是現在還無法確定眼前的長初是不是真的,不能把秘密告訴她。

見師妹的情緒恢複得差不多,長黎開門見山問道,“師妹當年去哪了?”

兩千年過去,長黎的修為也剛至合體期,差楚清宴兩個等級,但他不卑不亢,鋒利的如同身後靈劍。

楚清宴沒敢進房間,也不願意去空中樓閣,她隨意挑了個石頭坐下,語氣平靜自然,“當年天道被逆轉,世界停滯,離衿衝脫束縛來到我身邊,將我送到異世。我在那邊過了兩年,再回來時已過千載。”

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事,裡麵的種種情感卻說不清,楚清宴此時就像吸滿苦澀的海綿,輕輕一碰,絕望就能流淌出來,長黎亦為她憂心,卻不得不繼續問,“兩年,師妹就已經大乘了?”

“具體我也不清楚,”楚清宴看著自己的雙手,“但是離衿說,我的記憶和力量之前一直在封印狀態,此次前往異世就是找回它們。”

修真界沒有異世的概念,長黎自動理解為秘境之類的地方,他想了想,“既然找回了記憶,也不清楚麼?”

“這正是我困惑的地方,明明所有記憶都回來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還是覺得在迷霧裡。”修仙之人說的迷霧,就是神識不夠清透,楚清宴的神識是一片汪洋大海,那裡所有的一切她都應該了然於心。但實際上,海底有一個東西,她始終不知道那是什麼。

兩千年過去了,物是人非,可是眼前的女孩和當年一模一樣,就連眼中的困惑都似曾相識。此時,長黎已經能確定她就是師妹本人,並非靠這段對話,而是魂燈。

就在剛才有弟子傳來消息,宜蘇山長初的魂燈亮了,兩千年後,她淺藍色的魂燈,在一片寂滅中倏然亮起,這是滄溟宗從未發生過的奇事。

長黎已非曾經那個冷硬的少年,他也把五六歲的孩子養成亭亭少女,學會了如何寬慰他人。長黎真人起身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回來就好,滄溟宗是你的家,以後師兄護著你。”

當年,也是這個人站在山巔,對著無助的她說,“我輩定當全力以赴,以命相護。”

未曾實現的諾言,時隔多年終於成真。

忍了一天的眼淚被這句話喚醒,楚清宴低著頭坐在石頭上,小小的聲音好像被拋棄的孩童,“師兄,我剛才在煉心梯裡看見我師父了,我好想他。”

世界上還記得離衿的人所剩無幾,她現在需要這麼一個人,來證實他真的存在過,而非自己的錯覺。

長黎:“你親眼看見浮寒真人……仙逝了?”

楚清宴的眼淚砸在地麵上,形成一片水痕,“嗯。”

他不僅是仙逝,更是消失,以命換命,靈魂都無法留下。天上的陽光那麼熱烈,卻無法驅散她心中的荒涼,她才見了他一麵,時間那麼短。她有那麼多話想說,卻隻剩下遺憾。

未曾察覺真相的時候,她也想過如果真的見到愛人,該和他說什麼,也許是“你好”,也許是“多年不見”,但她從沒想過第一麵就是最後一麵,她也隻來得及留下“我愛你。”

萬千的話想和他說,卻隻留最單薄的那句。

長黎站在女孩身前,看她縮在小小的陰影裡,她明明擁有全部,卻被困在這一方陰霾。

他摸了摸她的頭發,“師妹,浮寒真人也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