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隔著國仇家恨,眼看著事情發展就要歪掉,姬越淡聲道:“都住口。”
“秦國還容不下你等放肆。”
要吵回去吵,彆擱在他和衛斂麵前,看著煩。
“秦王陛下。”麥爾娜行了一禮,“您不要聽這條瘋狗亂咬人。他先是誣蔑衛公子,後又潑我梁國的臟水,恕麥爾娜難以忍受。遲閻是梁國之毒,可能拿到梁國之毒的不止梁人。呼延可牧從頭到尾都在跳腳混淆視線,重華公主是你什麼人,值得你這麼為她抱不平?我看是有人彆有目的。”
王太醫敏銳地抓住重點:“容老臣插一句話,呼延王子說當年祖先受傷兩日才發作……也就是說這毒不僅是通過腸胃,還能通過血液與皮膚沾染,且有潛伏期?”
不愧是大夫,職業素養極高。麥爾娜和呼延可牧吵了半天,王太醫聽進去的就是這些信息。
“……是。”都到了這個地步,麥爾娜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但凡皮膚接觸遲閻,沾染到的地方在死後就會出現青色。想要知道她是皮膚接觸還是直接服毒,脫了衣裳看一看她身上有沒有青色就知道了。”
燕國使臣第一個反對:“這成何體統?我們公主無辜喪命,如今竟連這點最後的體麵都保不住嗎?!”
那可是一國公主!
至死都冰清玉潔的公主,怎能容人玷汙?
麥爾娜嘲諷道:“不脫衣裳也行,直接把胃剖開看她肚子裡到底吃了什麼罷。”
意思很明顯:要麼脫衣,要麼剖屍,你選一個。
燕國使臣:“……”
那還是脫吧。
姬越下令:“傳兩名女醫官。”
女醫官很快到來,見室內站著的一圈人,戰戰兢兢地行完禮,便被姬越趕去乾活。
其餘人等皆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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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越與衛斂也從凝月樓中出來,兩人避開人群,在一桃紅柳綠的小道上散步。
呼吸到新鮮空氣,衛斂終於露出一絲輕鬆:“屋子裡悶死了。”
姬越不假思索道:“那待會兒便不必回去了,回鐘靈宮歇著罷。”
衛斂不是他,見慣生死,麵不改色。衛斂頭一回見屍體,還得在眾人麵前保持平靜,應該是很不容易的。
在姬越眼裡,衛斂著實是弱小、可憐、又無助,是需要他保護的對象。
衛斂睨他:“哪能啊。鸞印在手,臣豈敢瀆職。”
姬越:“……孤以為那是個閒差。”
他也沒想到秦王宮裡會發生這種事。
“罷了,姑且為你分憂。”衛斂輕歎一聲,提起正事,“你覺得,此事誰最有嫌疑?”
姬越道:“都有。”
衛斂:“那你可有頭緒了?”
姬越說:“暫無。”
衛斂:“……”
說好的聰明人呢?
這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難道不應該是他剛問出第一句,姬越就已經說出答案,一切儘在掌握中嗎?
姬越望著他笑:“你這麼看孤做什麼?當孤是神算麼?”
“萬事都要講究證據,如今證據不足,僅憑推論,孤便是有千種猜測,也無法一一道出,不如不道。為君者當以實事求是,不以推想治國。”姬越一本正經道。
衛斂:“說人話。”
姬越:“孤覺得他們都想害孤。”
重華公主隻是一個政治的犧牲品罷了。
要論動機其實不難猜。這個節骨眼,燕國公主身亡,秦國於情於理都得給個交代,否則讓他國如何作想?原來附屬國王室的命,在秦國眼裡都是一條賤命。
而若要徹查,保不準就得罪另外五國,甚至要將各國使臣全部扣留。
儘管秦國早將六國都得罪遍了。
可若是逼得六國聯起手來,對秦國也是一場大戰。
幕後之人心思不可謂不狠毒,也不可謂不精妙。
可誰要引起天下大亂、欲將秦國立於兩難之地呢?
誰都有可能的。
衛斂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你太慘了。”
不愧是七國刺客懸賞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秦王。
姬越很委屈:“衛小斂,他們都想要孤的命。”
衛斂抱抱他:“沒事啊,我不要你的。”
“不行,你得要。”姬越瞬間化身姬三歲,語氣都變得幼稚起來。
他抱著人低聲道:“我的命隻給你的。”
秦王死,天下亂,所以孤的命不能給你。
但是我的命,我的命可以。
姬小越可以用命愛衛小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