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個個圓餅貼在了鍋邊,剛好貼一圈的時候,麵用光了。
陸冉冉蓋上鍋,加柴拉了幾下風箱,幾分鐘過後,她任由灶膛裡的柴燒著,開始煎魚。
帶魚已經收拾好了,切成一段段的,加了蔥薑在盤子裡醃了一會兒了。
陸冉冉拿出一個大海碗,和了一碗麵糊,打上兩個雞蛋,加上鹽,把麵糊和好。
和好的麵糊黏糊糊的,用筷子一挑,慢慢的滴滴答答往下掉。
陸冉冉用筷子挑了挑麵糊,看到濃度合適,就開了煤氣灶,把小鍋放好。
鍋開始冒青煙的時候,她舀了兩勺豬肉進去,接著把帶魚段放進了麵糊裡,用筷子夾住在麵糊裡一攪合,帶魚段上麵就糊滿了麵糊。
把糊著麵糊的帶魚段往油鍋裡一放,“刺啦”一聲,帶魚段四周冒起了泡泡。
一個個帶魚段放進去,等一麵煎得金黃就用筷子翻個麵,繼續煎另一麵,不一會兒,一盤子帶魚段就煎完了。
出鍋,放在盤子裡,陸冉冉端到了外麵小桌子上。
隻有帶魚當然不夠,他們從集市上買了些東西,陸冉冉切了個牛肉,炒了個豆芽韭菜,又炒了個土豆絲,都端上了桌。
這時候,四合麵餅子也好了,李秀珍打開鍋,在熱氣中把餅子一個個撿出來放到小簍子裡,又盛了綠豆湯,一起放到了桌子上。
陸建國廚藝太差,最近承包了洗鍋洗碗的差事,所以理所當然的等吃飯。
三口人坐好了,開始大吃特吃。
其實,那時候做四合麵餅子是因為白麵不夠吃,陸冉冉已經很久沒吃過了。
四合麵餅子黃橙橙的,背麵是金黃的,香噴噴的,還沒吃就已經流口水了。
陸冉冉拿起一個餅子咬了一口,香甜鬆軟,像蛋糕一樣,挨著鍋底的一麵硬硬的,但是特彆香。
帶魚煎得香香的,有魚香味兒,有雞蛋味兒,還有麥香味,特彆好吃。
陸建國滿意的啃了一個餅子:“哎,我覺得四合麵餅子比白麵饅頭還好吃!”
“那是你不會過好日子,反正我愛吃白麵饅頭!”李秀珍橫了他一眼。
“咱們家現在都時興四菜一湯了啊,萬元戶的生活水準啊!”陸建國還是笑嗬嗬的。
“還不是以為冉冉厲害,隨便炸個油條就掙這麼多!”李秀珍笑眯了眼睛。
陸建國的臉卻慢慢沒了笑容,他認真的看著陸冉冉:“冉冉,你還小,你現在最重要的是要上學,我知道,你被開除了,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讓你回去!”
李秀珍愣了一下,嘴裡的東西再也沒了味道:“對啊,冉冉,你一定要上學,媽彆的本事沒有,給你掙學費還是掙得來的,我和你爸還年輕,不用你操心……”
陸冉冉毫不在意:“爸、媽,我上學的事你不用操心了,放心,我肯定會去上學,這不馬上暑假了嗎?暑假之前,我一定能把這件事情搞定!”
她不是原主,知道讀書的重要性,她前世到高三就輟學了,這次一定要好好學習,好好考試,考上個好大學。
現在是暑假,還有兩個多月時間,她現在要解決家裡的危機。
看到爸媽發愁,陸冉冉趕緊插科打諢,把他們注意力轉移了。
第二天,他們一家人去李家飯莊開張,由於怕彆人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他們在梁老板對麵的店鋪貼了個大牌子,寫著:“陸冉冉家油條搬去李家飯莊,價格不變,歡迎大家光臨。”
在李家飯莊門口,也豎起了大大的牌子:“陸冉冉家油條搬到本店,本店從即日起供應早餐。”
下麵還寫著價格:大油條:一毛一根;豆漿:五分一杯;大油餅:兩毛一個;油炸糕:一毛一個。
許多去梁家飯館吃早餐的人看到了牌子,不得不多走了兩步去了李家飯莊。
蓮花鄉挺小的,這兩個店鋪一個在邊上,一個在裡麵,走路也不過是兩分鐘的事兒,李家飯莊地理位置好,以後大家再去還更方便了。
而且李家飯莊大,乾淨,木桌子木椅子,漂亮的餐盤,還有風扇,條件比梁老板這好多了。
人們都轉移了陣地,也有人奇怪問梁老板:“咦,梁老板,陸家油條怎麼換地方了?她在這可給你帶了不少生意,你怎麼不留住她。”
梁老板尷尬的笑笑,敷衍了過去。
這麵,人們到了李家飯莊,坐上了厚重的木頭椅子,麵前是寬大乾淨的木頭桌子,頭上風扇滴溜溜的轉著,送來陣陣涼風,暢快的點了油條和豆漿。
要在平時,他們可不敢來李家飯店,畢竟李家飯店消費很高,一般人來不起。
很快,油條和豆漿上來了,油條放在乾淨的小簍子裡,底下還墊著油紙,豆漿盛在白瓷青花的碗裡,裡麵還放著瓷白的小勺,桌子上還有潔白的餐巾紙,可以免費試用。
人們吃著油條,喝著豆漿,吹著風扇,舒服得都不想走了。
說笑當中,人們不免問出陸家為什麼搬地方,李秀珍和陸建國毫不客氣的把原因說了出來,聽說梁老板要漲租金,而且一漲漲到四百五,人們驚呆了。
“老梁瘋了吧,他的店一個月租金才多少,就敢這麼要?”
“哼,我看他不是瘋了,是紅眼病犯了,看陸家掙錢受不了了!”
“真傻,現在陸家搬走了,他那個店也廢了!”
人們議論了一番,說笑了一番,店裡麵依舊熱熱鬨鬨的,到早上十點才清淨了。
相對於他們,梁老板可痛苦了,這一天幾乎就沒人來,有人也是來吃陸家早餐的,聽說陸家搬走了,他們就離開了。
梁老板的心沉了下來,心裡很不是滋味。
上午十點,營業結束,陸冉冉一家人開開心心回到家,把錢鋪在桌子上,三口人剛打算數錢,
忽然外麵一陣喧嘩,一個響亮的大嗓門叫道:“楊大萍,你個矮胖子,給我滾出來!”
陸冉冉開門,順著聲音來源處走了走,隻看到一個高胖的老太太站在楊大萍家門口。
老太太正跳著腳的罵:“楊大萍,TMD你吃撐了吧去禍害我們麻子,啊?他怎麼都算你堂兄弟,有你這麼壞心眼的嗎?楊大萍你個紅眼病、掃把星,給我滾出來!”
她聲音洪亮,一下子傳出好遠,人們稀奇,都過來看熱鬨,不一會兒就圍了一圈人。
大家奇怪,紛紛問:“怎麼了?這是哪兒來的老太太?”
有人認識,說道;“這不是楊麻子他媽嗎?楊家村的,也是楊大萍的嬸子,奇怪,怎麼跑這麼遠來罵人了,楊大萍怎麼惹到她了?”
老太太又罵:“我說你怎麼那天好好的來看我們麻子,原來是給他出餿主意,你個臭婆娘,紅眼病,爛嘴巴的胖子!”
人們聽得雲裡霧裡,不明白怎麼回事。
不過楊麻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都是一個鄉的,消息傳得快,有人一下子就想到了。
“楊麻子剛剛在集上丟大人了,說陸冉冉用油條精,後來被人揪出來他才是用油條精的人。”
“我也聽說了,以後不敢買他油條了,不過這跟楊大萍有什麼關係?”
“肯定有關係了,不然老太太能跑老遠過來罵?”
陸建軍回來了,看到門口的老太太,很奇怪:“嬸子,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婆娘算賬,你讓她出來!她出來我罵死她!”老太太大叫。
陸建軍比較木訥,話少,他推門進去,老太太繼續罵。
“老太太,到底怎麼了,能不能給我們說說?”看熱鬨的人裡麵有好事的,大聲問道。
老太太叉腰說道:“我們麻子是實在孩子,賣油條從來都是老老實實,分量很足,最近陸家油條忽然賣的好,他也沒多想,哪知道,楊大萍跑去我們家,和他說陸家是用的油條精炸油條,麻子信了,就多說了幾句,哪知道,楊大萍是瞎說的!因為楊大萍瞎說,我們村裡頭就傳開了!”
眾人轟然。
大家都知道前幾天忽然傳出陸家用油條精炸油條的事兒,因為這個,村裡人還不搭理陸冉冉了。
今天才知道,人家陸家根本沒用油條精。
這件事是楊麻子傳出去的,可是,現在又出現了反轉,原來是楊大萍傳出去的。
楊大萍為什麼傳這種話?
人們一想就知道,楊大萍的紅眼病是出了名的,陸冉冉家裡最近這麼掙錢,她早就紅了眼吧?
這麼一想,楊大萍真不要臉,不但逼人家還錢,看人家掙錢了還搗亂,人品差死了。
人們紛紛鄙夷,議論紛紛:
“這還是妯娌呢,你瞅瞅楊大萍這紅眼病犯的。”
“跑人家村裡傳瞎話,楊大萍能耐了啊!”
“應該說讓人家老遠跑來罵,楊大萍真夠丟人的!”
楊大萍在裡麵聽得清清楚楚,一開始她就打算窩家裡不出來的。
她這個嬸子可不是善茬,罵人吵架撒潑樣樣都行,還會打人,她出去根本就打不過老太太。
可是,老太太在外麵一直罵,楊大萍忍不住了。
她推門出來:“嬸子,我做什麼了?我不就去看了下麻子兄弟嗎?我安慰了他幾句,可沒說啥!”
老太太看到她出來,更精神了:“放屁,你明明和他說陸冉冉用油條精了!你還和我們村好幾個人說了!”
啥,人們麵麵相覷,看看老太太,看看楊大萍。
楊大萍真那樣做了?
楊大萍被眾人看著,臉一紅:“我沒說過!”
“好啊,你想賴賬?”老太太大怒,擄了擄袖子,“我撓死你個矮胖子!”
楊大萍長得又矮又胖,在家裡的時候經常被人說矮胖子,不過很少當麵說,老太太一口一個矮胖子,把楊大萍激怒了。
“你亂說啥,臭老太婆!”楊大萍大怒。
老太太已經衝上來了,“咣”的一下撞倒楊大萍身上。
老太太又高又壯,平時乾活多,力氣也大,這一下差點把楊大萍撞倒。
接著,她用手一抓,就抓住楊大萍的頭發了,使勁一薅,楊大萍發出一聲慘叫。
楊大萍立刻反擊,兩個人滾到一處,老太太一麵罵罵咧咧,一麵揍楊大萍,楊大萍慘叫連連,忍不住大罵。
人們驚呆了,但是沒有一個勸架的。
前兩天大家都知道了,楊大萍逼著陸冉冉家一個月內還清欠款,現在看到人家賺錢了,又造謠人家用油條精,差點讓陸冉冉家生意黃了。
楊大萍平時的名聲也不好,經過這兩件事,大家更討厭她,誰還上來拉架啊。
再說了,那個老太太那麼彪悍,他們也不敢啊。
楊大萍被壓著打,狼狽不堪,氣兒差點上不來。
陸紅蓮剛好趕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她看到圍了一群人,進來看到楊大萍挨打,又看到了楊麻子的媽,眼珠一轉,馬上就覺得不妙,轉身就走。
楊大萍一抬頭正好看到,看到陸紅蓮要溜,她忍不住了,大喊一聲:“不是我,不是我,是陸紅蓮教我的,就是那個死丫頭!”
她一指,老太太停了手,一回頭就看到了陸紅蓮。
“那個丫頭,你站住!”老太太中氣十足吼了一句。
林嬸子就看熱鬨了,看到這兒,她故意一擋陸紅蓮,說道:“紅蓮啊,你媽被打了,你還不趕緊去看看?”
林嬸子最近不喜歡陸紅蓮了,一是由於陸紅蓮自從認了縣城的親爸媽,一下子看不起鄉下人了,每天一副高傲的模樣,二是因為她看到過陸紅蓮刁難陸冉冉。
她喜歡陸冉冉,自然對陸紅蓮不喜。
老太太衝向了陸紅蓮:“你給我站住!”
老太太不是相信楊大萍,而是她來之前,已經去楊大萍家罵了一頓,楊大萍的媽也說過這話:大萍沒那心眼,她那個養女是城裡人,心眼多,估計是她指使的。
接著又說了陸紅蓮許多壞話。
剛好楊大萍也那麼說,老太太立刻就信了。她攔住陸紅蓮,呸了一聲:“我早就聽說你不是好東西,原來是你!”
“這位老人家,有話好好說,你罵人做什麼?”陸紅蓮嫌惡的皺了皺細眉,她最討厭這種沒素質的老太婆了。
楊大萍恨極,陸紅蓮看到她被打竟然直接跑,太沒良心了,她大叫:“是她教我的,她說這叫借刀殺人,我該說哪句話她都一句句教給我的!”
老太太凶惡的看向陸紅蓮:“死丫頭,你瞅瞅你那一肚子壞心眼,真欠抽!”
說罷衝上去,一把薅住了陸紅蓮的長馬尾。
“哎吆!”陸紅蓮慘叫一聲,“死老婆子你找死是不是,知道我是誰嗎?”
她可是城裡人,是大飯店老板的親女兒,這個鄉下老婆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老太太一口濃痰呸到陸紅蓮身上:“我管你是誰,想打我兒子主意就不行!”
“誰打你兒子主意了……”陸紅蓮疼得眼淚直冒,尖叫,“爹,你出來!”
陸建國衝了出來。
他怕陸紅蓮傷到了,真要傷得厲害了,他沒法和她親爸媽交代。
陸建國到底是個男人,連拉帶拽把陸紅蓮給救下來,這時候陸紅蓮臉上已經被撓了一道紅印子。
她摸著火辣辣的臉,要氣瘋了。
“死老婆子,你等著!”陸紅蓮大罵一聲。
她又憋屈又鬱悶,眼淚止不住的流。
鄉下人就是野蠻,說話也難聽還沒素質,不行,她不要在陸家坳呆了,她要回去,她要回她親爸媽那去。
老太太鬨了一通走了,看完戲的眾人意猶未儘的離開了。
陸冉冉和爸媽也回了家,繼續數錢。
查了一下收入,今天收入又創新高,平時也就二三十塊錢,今天掙了四十多,這還不是集市,如果趕上集市估計更多。
李秀珍和陸建國開心的數錢,嘴巴就沒合攏過。
第二天,他們照樣去李家飯莊賣早餐,人們已經知道搬到這兒了,這次人更多了,整潔寬敞的大堂裡坐滿了人,每天麵前或者是油條或者是油餅或者是炸糕,還有豆漿和油亮亮的小鹹菜,清脆的醃蘿卜。
陸冉冉所在的廚房空間也大多了,大大的油鍋裡,金黃的油條在豆油裡翻滾著,滾了幾個個兒就被撈了上來。
李秀珍輕快的盛著一碗碗豆漿,和油條一起放在托盤裡端出去給客人。
陸建國給陸冉冉加煤燒火,偶爾也幫著把油條端出去,三口人忙得不亦樂乎。
到了九點多,人少了,三個人才輕快了一些,陸冉冉看看油條差不多了,讓陸建國停了火,她出去坐在一個椅子上吹風扇。
順便算賬,如果算的不錯,估計幾天就把錢湊夠了,八百塊可以還給陸建軍了……
她正想著,忽然大門口門簾一挑,一個姑娘走了進來。
那姑娘大概十**歲,身材高挑,高鼻梁,大眼睛,睫毛長長的,誇張的雙眼皮疊了好幾層。
她留著齊劉海,高高的馬尾紮在腦後,隨著走動一甩一甩的,穿著最時興的白襯衫和短牛仔褲,襯衫紮進了牛仔褲裡,一雙大長腿又直又細。
嘖,這姑娘真漂亮!
嗯,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