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鍋-17(1 / 2)

有棲川光沒想到轟焦凍會這麼快就聯係她——他在第二天上午就給她發了一條消息,詢問她下午和晚上是否有空。直到坐上他的車,她才知道此行的目的。

“你是說……伯母?想見我?”女人微微睜大了眸,扭頭有點不可置信地看了過去,“這麼突然?”

轟焦凍開的依舊是一輛低調的黑色SUV。他沉默了一陣,像是頂不住她的目光攻勢般解釋道:“昨天回去以後……把你的事情也說了。”

有棲川光像是卡帶了一樣,整個人僵住了。過了一會兒,白膩的臉上才騰地浮起一片紅雲:“糟糕,你怎麼不早說……衣服也沒有好好挑過,見麵禮也沒準備……”

“你這樣穿很好。”轟焦凍用餘光瞟了一眼有棲川光身上的衣服。正巧前方是個閃爍著紅燈的十字路口,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轟焦凍單手支撐著座椅邊緣,探身到後麵,拎起幾個包裝漂亮的紙袋塞到有棲川光的懷裡:“見麵禮用這個就好。”

有棲川光低頭,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勾著紙袋邊緣輕輕拉開,往裡看了一眼。

“這個不是……”看清內容物後,她愣住了,“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推薦給你的點心嗎?”

“啊。鯛魚燒、饅頭和仙貝。”轟焦凍頷首。

有棲川光怔怔地盯著轟焦凍的側臉。紅燈開始閃爍了起來,他忽然朝著反方向稍微彆過臉。

“怎麼了?”轟焦凍的聲音放得很低。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卻從話音中聽出了一絲強自壓抑的窘迫。

“那時候……是想買點心給伯母的嗎?”記憶終於連成一個圓,有棲川光不由得有點驚訝。想起當時自己自顧自地就順杆爬推薦了一堆點心,她不由得有點不安地問道:“伯母……喜歡嗎?”

“不喜歡的話我就不會再買了吧?”轟焦凍抿了抿唇,“沒問題的。”

車子再次緩緩行駛了起來。

“焦凍。”有棲川光小心翼翼地抱著懷裡的幾大盒點心,黑色發絲被擠在胸口與袋子中間,“昨天的問題……你是怎麼解決的?”

見轟焦凍一時半會沒出聲,她又輕聲說道:“不想說的話不說也沒關係……”

“我決定三年內從安德瓦的事務所獨立出去,建立自己的英雄事務所。”轟焦凍忽然開口了。骨節分明的手握著方向盤緩緩轉了轉,他斟酌著詞句,說道:“我不會放棄當職業英雄,目前也不打算離開安德瓦的事務所……但很早之前我就有自己建立事務所的打算了。現在隻是給這件事定一個期限罷了。”

“我對母親保證過了,以後執行任務的時候會自己做出判斷,再基於判斷行動。在完成任務的同時也會儘力確保自己的安全。英雄活動的危險性是事實,我不想對母親說謊。但好在……”轟焦凍頓了頓,“好在她內心深處一直相信著我。”

***

結果,有棲川光還是在路上的花店裡買了一束鮮花,一起帶了過去。在看見轟冷接過鮮花時驚喜的神情後,她不由得稍稍鬆了口氣。

“請坐。”轟冷捧著花,急匆匆地找出一個花瓶盛上清水,然後解開包裹精致的花束。有棲川光怔怔地看著轟冷忙碌的背影,回過神來後立刻朝著她走了過去:“讓我來幫您吧?”

“不用,你先坐一會兒吧。”轟冷聞言,回頭衝著她溫柔一笑,與轟焦凍肖似的眉眼讓有棲川光怔忡了一瞬。但很快,轟冷便衝著轟焦凍叫道:“焦凍,站在那裡發什麼呆?泡壺茶吧?”

“喜歡喝什麼茶?”轟焦凍從夾子上取下茶盒,走到流理台前問道。他的聲音將有棲川光的思緒拉了回來。她走到轟焦凍對麵,看了一眼茶盒裡各式各樣的茶葉,指尖輕輕一點:“那就這個。”

“明白了。”轟焦凍取出茶葉。有棲川光凝視著轟焦凍的麵龐,輕聲說道:“你和伯母長得好像。”

聞言,轟焦凍提著茶壺的手頓了一下。他抬起頭看了有棲川光一眼,女人昳麗的眉眼間看不見一絲虛偽。

“那是當然的吧。”他勾了勾唇角,似乎因為她的話高興得不輕。

“小光?”轟冷忽然叫了一聲。她已經將鮮花插|進瓶中,又將花瓶放在了桌上。看見有棲川光與轟焦凍麵對麵站著的模樣,她伸出手捧著臉,柔和的眉眼彎了起來:“呀。”

有棲川光不明所以,轟焦凍收拾著茶具的手卻一抖。

“……媽。”他無奈地喚了一聲,隨後托著托盤,將茶壺和茶杯放在了桌上,回身招呼有棲川光過去。

***

當轟炎司推開和紙拉門的時候,他看見的便是這一副情景——桌上幾盒誘人的點心打開著,內容物已經消失不少。空氣中彌漫著清淺的茶香。兒子的身邊坐著他找來相親的女孩,而自己妻子臉上的溫柔笑意是他很久未曾見過的。因為陌生,那笑容便在他心中狠狠撞了一下。

他不由得恍惚了一瞬。而聽見紙門滑動聲的三人都朝著門口望去。

那一瞬間,他看見自己妻子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今天不是有任務嗎?”轟焦凍握著茶杯開口。他用餘光看見轟冷的神情略微黯淡了些,臉色也冷了下來。

“已經結束了。”轟炎司脫下外套,掛在了衣架上。他的神色顯得有些疲憊,往日身上熊熊燃燒的火焰此刻也消失了。乍一看上去,除去縱貫左半張臉的巨大傷疤外,他反倒像是剛結束了一天工作的普通中年男人一般。

“沒準備我的晚飯也沒關係,我可以自己解決。你們忙你們的吧。”轟炎司拉了拉領口,慢慢說道。他踩著黃綠色的榻榻米,朝著房間儘頭與走廊相接的門而去,卻在經過有棲川光背後的時候腳步一滯。

“有棲川,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過來。”轟炎司說完,繼續朝著走廊走去。

有棲川光用右手撐著榻榻米地麵,剛想站起來,一旁的轟焦凍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去也可以。”他凝視著她,又重複了一邊,“你沒有義務過去。”

“要說的是案件的事情。”轟炎司說著,腳步未停,身影消失在了門外。有棲川光看見轟冷的麵色白了幾分,便衝著她安撫性地一笑,又反手握住了轟焦凍的手掌。

“沒關係的。”她說。

***

有棲川光跟著轟炎司,一路走進了一個寬闊而空曠的房間。房間牆上掛著幾幅書法,上麵以遒勁字體書寫著的字詞儘是對力量的追求,而房間地板上鋪設的榻榻米有幾處邊緣發黑卷翹,像是被烈火灼烤過一般。

轟炎司徑自站在了房間中央,一言不發。有棲川光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便問道:“您說有案件的事情需要跟我商討……”

“對你來說是案件吧。”高大的男人垂下頭,仿佛眼角的細紋都深刻了幾分,“我的妻子……昨天對我提出了離婚的要求。‘我有點想離婚了。’那時候,她是這樣對我說的。”

聽明白後,有棲川光就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轟焦凍肯定是知道這件事的,但他並未對她提起。

他是不想讓她知道家裡這些令他感到窘迫的爭端嗎?

“那您是……怎麼想的?”明知轟炎司找她來說出這些家族隱秘一定有所打算,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問。

“我當時很震驚。我的妻子嫁給我三十多年,我知道她對我的怨氣,但我沒有想到她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提出這樣的要求了。”轟炎司垂目,虛虛盯著榻榻米上的焦灼痕跡,良久搖了搖頭,“還是我太小看了她啊。”

“我想要挽回……”他喃喃說道,“但如果她一直堅持,那我會遂了她的意思。”

“自己不是好丈夫、好父親的事情……我一直知道的啊。”轟炎司說著,忽然有些茫然,“焦凍他跟你說過……我以前……嗎?”

有棲川光慢慢點了點頭。聽聞轟炎司願意離婚,她一開始心裡浮起了強烈的震驚——No.1英雄的婚變一定會給他帶來強大的輿論壓力。但很快,震驚散去,接替而至的是淡淡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