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英雄-06(1 / 2)

等月島恍然察覺之時, 這樣平靜的日子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

每一天,她按時在鬨鐘響起之時從沙發上爬起來準備早餐與便當, 偶爾需要叫相澤起床。送他出門後她會去一趟超市購買食材,其餘時候她待在公寓裡乾自己的事情——一箱子的英雄輔助道具需要保養和維護。因為個性的殺傷力不強的緣故,月島申請了眾多英雄輔助道具, 它們都需要定期檢查、拆卸、更新。從頭到尾將道具維護一遍需要幾小時。維護結束後剩下的大部分時間被她用來學習——雄英的圖書館有著最豐富的英雄讀物, 而這座圖書館除了本校學生外也是對相關職業人群開放的。月島憑借警視廳個性課的證件得以進入圖書館並出借圖書。另外,每隔兩三天她就會打掃衛生、清洗換下的衣物。

月島早已做好了晚上去雄英送飯的準備——她猜測相澤一定需要加班。但令她意外的是, 從她住進公寓的第一天開始,相澤便將尚未處理完畢的工作帶回家完成。幾乎每天晚上他都能趕上晚飯時間。兩人過去都習慣獨自一人吃晚餐, 如今每晚擠在小餐桌前吃飯,一開始氣氛還略微尷尬。但很快,雙方都逐漸放開——月島會在晚飯時跟相澤核對一遍餐費,請教他自己看書沒看懂的問題, 而相澤也偶爾提起自己遇到的麻煩小鬼。過去在雄英的一個月裡她並未察覺,但如今她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這個事實:相澤的確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教師。

受到停職調查、衣物被得知情況的父親從窗口扔出去的那一天, 月島以為一切都要結束了。在咖啡廳遇見相澤的瞬間她甚至認為自己的人生即將滑向深淵。但事實卻恰恰相反。在過去的一個多星期裡,她逐漸平靜了下來。這種安定的感覺是過去的八年裡都沒有的。最為恐懼的男人,卻給她提供了最為牢固的安全傘。

直到有一個早上,月島將沉甸甸的便當盒遞給相澤, 隨後看著他轉身進入電梯時,一旁的房間門打開了。鄰居是一個大約五十多歲的年長女人。她看見相澤的身影消失在緩緩合攏的電梯門後,忍不住彎起了眼睛。

“又送丈夫上班啊,相澤太太?”鄰居溫聲細語的問道, 抓著手裡的白色大垃圾袋,“彆忘了今天是可燃垃圾回收日哦。”

月島的注意力先是被可燃垃圾回收日的提醒吸引。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看著鄰居提著垃圾走遠,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方的稱呼。

相澤太太?

月島的神色變得微妙了起來。她猶豫了一下,想叫住鄰居解釋,但後者已經麻利地從一旁的樓梯下去了。她隻得闔上門,慢慢走到陽台上。

站在陽台上正好能看見地下車庫出口。月島趴在陽台上,一頭紅發軟軟垂落在肩上,幾縷細碎發絲被風吹得微微晃動。很快,她便看見相澤的黑色SUV出了車庫。車子速度很慢,隔著半開的車窗,她能看見駕駛位上坐著的相澤。

車子經過陽台正前方時,相澤略微扭過頭,朝著陽台的方向投來一瞥。月島一怔,下意識地舉起手輕輕揮了幾下。

相澤很快便重新回頭看著前方,但月島很確定他看見了自己。她抓起高領毛衣軟綿綿的領口擋住下頜,安靜地看著相澤的車拐過彎道消失不見。

回到客廳裡的時候,月島心想,怪不得鄰居會這樣誤會。除了沒有親密舉動外,她現在和相澤的妻子還有什麼區彆?

相澤察覺到這一點了嗎?

***

深夜,相澤坐在臥室的桌前,戴著黑框的平光防輻射眼睛盯著熒亮的電腦屏幕。眼球的酸澀感潮水般襲來,他終於摘下眼鏡,揉了揉發硬的眼球,伸手去摸眼藥水瓶。

仰起頭,指腹用力捏了捏瓶身,藥水卻始終沒能滴下來。直到這時相澤才想起來這瓶眼藥水昨晚已經告罄,而他今天在藥店買的幾盒新眼藥水被他連著袋子一起放在了客廳裡。

他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走出了臥室。客廳裡月島正窩在沙發上,捧著一本雄英圖書館借來的書。她背對著臥室門,燈光下那頭柔順的紅色長發傾瀉在她肩頸與沙發靠背之間。月島大約剛洗完澡,半濕的發梢與雪白皮膚上還帶著一絲絲溫熱的水汽。

相澤慢慢走到沙發旁,垂頭看了看沙發前的小桌——回家後他將眼藥水放在桌上,而如今那裡除了一杯紅茶與一小瓶鮮嫩的花外彆無他物。

“月島,你把我今天買回來的眼藥水收起來了嗎?”他低聲問道。月島聞言,放下了書。

“嗯。我就收在這裡。”她弓下腰,從沙發旁儲物的實木架子下摸出了相澤下午買的眼藥水,衝著他晃了晃。

相澤上前一步,彎腰想去拿月島手中的眼藥水。而就在他手指觸及瓶蓋的瞬間,月島倏地收回了抓著眼藥水的手。

相澤的手險些收勢不住、按在月島肩上。但他硬生生地一翻手腕,按在了她身邊的沙發靠背上。白色的吊頂燈燈光從相澤背後灑下,將他身體的陰影覆在了月島的臉上。他垂頭,看見月島抬起頭,一雙金眸定定地看著她。

兩人的臉距離很近,他幾乎能數清她的睫毛。

“先坐下。”月島的神情沒有多大變化。她將眼藥水放在一旁,抓住了相澤的手——男人的掌骨在手背上清晰地凸起,手掌溫度比她的手高出一些。

相澤保持著沉默,被月島拉到了身邊坐下。很快,她按著他的肩膀,迫使他半躺在沙發上,腦袋枕著她的大腿。

“我來幫你吧。”月島低聲絮語。她低頭看著相澤,一頭紅發順著胸口垂下,與相澤紮在腦後的黑發纏絡在了一起。女人呼吸清淺,吐息輕輕撞在相澤臉上。他的身體不由得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