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夥紅著眼睛,用力點著頭,說不出話來。
我伸出了手。
啪!
和以前一樣,我倆擊了一下掌。
我走了,身後都是哽咽聲。
——
天已經黑透,飄起了雪。
我家在道外區的北十四道街,距離鬆花江邊隻有200多米。
[精工修表店]。
這是我的家,也是我的鋪子。
五年了,風吹雨淋,牌匾已經破舊。
我拍了拍肩上的雪,又用力跺了跺腳,拿出鑰匙打開了門。
半年沒回來了,屋裡一股灰塵味兒。
伸手開燈。
櫃台一角有根頭發,慢悠悠飄落在了地上,這是我臨走時放的。
這是棟老舊的六層住宅樓,集體供暖,因為臨街,一樓住戶都將窗戶改成了門。
我租的這間不大,一個月450元。
兩室沒廳,後麵陽台封上後改成了廚房,衛生間不大,蹲下屁股直撞牆,想洗澡都沒地方。
門外街道有些斜,東北向,進門就是我工作室。
右手側靠牆有兩張人造革單人沙發,中間是個老舊的木頭茶幾。
茶幾上方的牆上,掛曆還停留在1997年5月。
摘下來,翻到最後一張掛好。
仔細端詳,掛曆裡的女明星穿著三點式,仰頭挺胸,一手掐腰,一手捂著脖子,好像得了頸椎骨關節炎。
左手側是兩節二手的鋁合金櫃台,將房間一分為二,裡麵擺放著各種手表零件和紐扣電池,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老式機械鐘。
櫃台裡有張工作台,上麵鋪著玻璃,台燈、開表器、吹風球、鑷子……所有工具都擺放的整整齊齊。
我弄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星座,邋遢起來油瓶子倒了都懶得扶,可利索起來像有強迫症,所有東西都要乾乾淨淨,規規矩矩。
往裡走是臥室,一張八十年代的老式雙人木床。
沒有電視,窗台和櫃子上堆滿了書。
我換了套衣服,又將那兩遝[青拐]放進了衣櫃夾層裡。
去陽台煮了袋方便麵,吃完後開始拖地,又把櫃台和工作台都擦了一遍。
累了,乾完活脫衣服上床。
輾轉反側。
奇怪,什麼鑰匙會讓金九叔纏了自己半年之久,為啥非要找自己?
兩萬塊不算多,但對比這個活的難度來說,卻也不少!
沒聽老佛爺說貓爺和他有仇,那這老家夥怕什麼?
師爺也有些怪,今天這場戲完全不像他的性格,金老九的惱怒更不像假的。
是配合的不好?
還是兩個人之間生了嫌隙?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我又做了那個夢,夢裡火紅一片,清脆的響聲不絕於耳,再後來就是熊熊大火。
醒來後天色大亮,我渾身都是汗,怔怔出神了好半天。
外麵雪停了。
洗漱後,去街頭小店吃了豆腐腦和椒鹽燒餅。
回店裡剛沏好茶,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