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裡麵有吵鬨聲,我連忙敲門。
有人在跑,張媽媽在喊:“小毅?你聽話——”
門開了,是小毅,一臉倔強。
“咋了?”我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
“小武哥,強子帶著小石頭和二楞他們跑了!”
“跑了?”我吃了一驚,上次來還都好好的呢,這才多長時間,怎麼會這樣?
“走,先回去!”我說。
“我不,”他扭動了一下身子,“我要去找他們!”
我嚴厲起來,“馬上給我回去!”
他耷拉下了腦袋,一聲不吭往回走。
張媽媽跑了過來,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臭小子,咋就這麼倔呢?”
青青和小熊站在不遠處,身後還跟著兩個保育員。
“小武哥哥!”青青張開了兩隻小手,朝我跑了過來。
我蹲下身子,她撲進了我懷裡。
“彆哭,咱進屋說。”
我抱起了她,和兩個保育員打了個招呼。
唐大腦袋拎起我放在地上的兩個袋子,跟著大夥進了辦公室。
爐子裡沒有火,說話都帶著哈氣。
“老陳呢?”我問。
張媽媽歎了口氣,“又去派出所了,找了好幾天,一直也沒消息……”
聽她說完,我才明白發生了什麼。
福利院是非盈利機構,全靠撥款活著,這幾年經濟又不景氣,福利院的日子更不好過。
二百多個孩子,絕大多數都有智力缺陷或肢體殘疾,可這些並不耽誤吃。
但錢一旦跟不上,就得餓著,就得凍著!
說了十年集體供暖,可就因為錢,現在管道都鋪不過來。
到了冬天,福利院就得自己燒爐子。
三趟平房,幾十個房間,每年上秋兒備的木材和煤,省了又省,也隻能堅持半個冬天。
保育員們另一個工作,就是帶著手腳利落的孩子去撿柴火、收煤核。
強子和小石頭、小順、二楞他們,就是在撿柴火時跑的,已經四天了。
唐大腦袋坐在椅子上,揉著小熊的小手,那兩隻小手凍得紫紅,皮膚紋路裡都是黑的。
我看向了小毅,他肯定知道什麼,強子性子野,但平時挺聽他的話。
“你說說!”
小毅忍著眼淚,“小武哥,我承認,我知道他們要跑!強子之前找過我,說這兒太難熬了,不如回地下暖井舒服,還沒人管……”
“我沒同意,也勸過他,本來以為他能聽我話,可……”
他低下頭不吭聲了。
青青抱著我的脖子說:“小武哥哥,你彆生氣,青青也冷,這兒的媽媽們都挺好,可就是太冷了,睡覺凍臉……”
“嗯,哥哥不怪他們!”我伸手擦了擦她的清鼻涕。
瘦小的呂媽媽歎了口氣,“這幾個孩子都挺聽話,這段時間撿柴火也多虧了他們,希望彆出什麼事情就好。”
“烏鴉嘴!”張媽媽罵了起來,“出什麼事兒?能出什麼事兒?肯定沒事兒!”
話雖這樣說,其實她也是一臉的擔心。
我說:“小毅,叮囑過你的話,我就不再重複了!記住,你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弟弟妹妹,強子他們四個我去找,明白了嗎?”
他點了點頭,“小武哥,一定要找到他們!”
我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放下了青青,起身說:“張媽媽,彆讓老陳再去找了,這事兒就交給我了,有消息我會打電話!”
“好好好!”
大夥送我倆往出走。
北風吹起了滿院浮雪,讓人睜不開眼睛。
走出挺遠了,我才想起卡忘給了,不過陳院長不在,給其他人也不合適,下次吧!
我倆縮著脖子抄著袖,站在路邊等車。
太冷了,這條街本來就背,好半天看不到一輛車。
唐大腦袋問:“哥,你小時候也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