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情難自禁(1 / 2)

門當戶對 莫衣 8788 字 5個月前

“清兒,你要記住,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為敵,你一定要記得,那不是我的本意。”

-嚴旭南

嚴家的彆墅在東明山上,這裡離市中心不太遠,驅車隻需花費四十分鐘的時間,儘管如此,車子一開上山道,便覺得非常怡人,似乎離喧囂很遠。

這裡彆墅群不少,皆是富豪之人,所以,道路兩旁栽著不少的花草樹木,路麵也相當的寬闊,晚上開車,山路也不會漆黑,漂亮彆致的路燈,昏黃昏黃,柔和無比;晚上山上本就涼爽,這會兒晚風一吹,聽著樹葉的沙沙聲,倒是神清氣爽。宋清乾脆把車窗打開,任風吹起她的頭發,想著反正晚了,也不用著急著趕;二來,也因為胃痛,正好趁著空氣好,緩一緩,不至於臉色煞白的,嚇著嚴伯母。

她一邊欣賞著好景色,一邊感歎,嚴家確是懂得享受之人。不像爸爸,尋常人出身,今日所得的一切,皆是自己辛苦取得,以至於萬事皆放不下,不敢有絲毫鬆懈,這都是來源於心中的不踏實與好勝好強。

複華是爸爸辛苦打下的江山,現在交到她手上。這時她才能體會到爸爸的心情,心,比往常任何一個時候,都更要貼近爸

爸:公事私事,一屋子的女人,都得靠爸爸,爸爸辛苦勞累幾十年如一日,而她才不過接手月餘,便已經快要累得趴下。

她這樣想著,心情便愈近沉重起來。爸爸的一切都是從無到有,成與敗,爸爸一人都可以承擔,隻需對他自己交代;而她,得失感卻是更深,壓力更大。她肩負著爸爸的期待,爸爸的心血,她從未有過哪次像這一刻,覺得肩上的擔子是如此的沉重。

爸爸不放心她,想要為她決斷未來的依靠,現在想來也讓她有些理解認同起來。隻是有關於感情,她依然感到迷惘,是否該放棄,是否該執著?不過現在看來,這一切,都得靠邊站,相較於爸爸與複華,她個人的喜好與得失,便顯得不那麼重要。

何況,有些東西注定要遺失、再無,再難有後續,如此的安排,也未嘗不好。

她正想著,一陣光束照來,她忙踩刹車,藍翼的性能非常好,離對麵車子隻有兩步的距離也穩當地停了下來。她心嚇得一驚,推開車門便跑了過去,為對方這種不要命的行為感到憤怒。

待她一走近,一看,才發現原來是嚴旭南的車。他正歪歪趴在方向盤上,一手捂著胸,似乎非常難受。

宋清抬頭看看,這裡離嚴家已經不遠了,於是先把藍翼開到

一旁,鎖起來,然後將嚴旭南推到後坐,自己駕車送他回去。

“嚴旭南,你除了喝酒,還能做點什麼其他的事情來麻煩我嗎?”她吃力地搬著他,因為沒有吃飯,顯得非常吃力,想到他此時也不省人事,便低聲地責怪起來。

“有什麼話,心裡不痛快,也不會找人說,隻會耍酷,然後喝醉,這麼多年,還是沒有變。”

“我真不應該管你,每次勸好,可你下次還是這樣。”

她一邊小心開車,一邊不時回頭看他。

嚴旭南似乎享受一般,嘴角含笑,狹長的眼線,微微睜開,閃著微光。

宋清認命地歎了口氣。

“清兒,我多少年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半睡半醒間,聽到你不停嘮叨的聲音。”

他微微撐坐起身來,一臉迷蒙,說著不真切的話。

“這麼多年,我不停地買醉,隻希望還能如以前一樣,有你在我身邊,這個時候,你才能跟我多說些話,不停地說。”

宋清模糊不清地聽著,隻覺得昔日的印象又如潮般湧來,連同喉間的腫痛也一並上來,直湧上她的頭腦,鼻子頓時一緊,她忙吞下那乾緊的腫脹。

“每次都是這個時候,半夢半醒的時候,我才能偶爾真切地憶到你的模樣、你的聲音、你身上的氣息,今天真的很幸運,

又能有這樣的時刻,清兒,你再不回來,我就快要忘了你了。”

她隻覺得,這些口齒都不甚清晰的話,直讓她頭腦都不明晰,比其他什麼都來得有效。

“你又來威脅我。”她輕輕地哽咽出聲。

嚴旭南低低沙啞一笑,臉上滿是自信與得寵賣乖的神情。

“是,你明知道,但每次還都必須替我善後。”

“是,我真的好傻,好傻。”她也如同喝醉了一般,低低夢語。

那些青澀的過去,為什麼沒有如雲煙般消散?反而,在她的人生中,越來越沉重,越來越清晰。

她已經再沒有力氣左右方向盤,自己多年來積聚的勇氣,這一刻似乎全都被抽走,脆弱得如風中的柳絮。這個狹小的車廂空間,滿滿地流動著舊時的氣息,待得越久,就越濃,卻又沒有可以揮散的出口。她終於忍不住趴在方向盤上,輕輕地低泣,企圖緩解這種對自己有著莫大影響力的情緒。

她就如同茫茫大海中的遊泳健將,明明可以到終點,可是,不時襲來的大霧,讓她看不清方向。她縱然再有力,再有技巧,可是方向不時地飄搖,許多努力,都隻是做了無用功。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就應該認準了一個方向,然後,閉上眼,捂住耳朵,硬起心腸,朝一個地方遊。

“旭南,醒醒,我扶你進去。”她拉開車門,被夜間晚風一襲,恢複了些清明。

嚴旭南手一拉,反倒把她扯入車內,腳一勾,把車門關上。

宋清醒悟過來,忙要掙紮,卻隻被手長腳長的他緊緊地抱在懷裡,滿身的酒氣熏得她一陣頭暈。

“旭南,你放手!”她掙脫不過他,隻能不停地出聲,試圖喚醒他的意識。

隻是嚴旭南此時如此抱著許久未歸的珍惜之物一般,哪裡舍得放手?他一手托著她的後頸,嘴便壓了過來,帶著厚厚的酒精氣息。她胃又痛了,她的胃不能受刺激,此時疼得她咬不住唇。

這一碰觸,如同通了電流般的,掙紮的身子瞬時便軟了下來,嚴旭南逸出一絲輕笑,一切如多年前一般,從未變過,他的心定了定,更加加深了這個吻。

在這被黑暗與酒氣包圍的空間裡,一切的理智都被掩埋,她恨自己,失望與責備同時湧上心頭。迎上他的吻時,她閉眼流出冰涼的淚水,任自己的脆弱與柔軟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裡。哦,爸爸,請您責怪我吧,我也恨不得殺了自己。

凝兒!她突然想到自己今天來的目的。腦中突然迸發出鮮紅的花一般的圖案,殘酷血腥詭異至極,她頓時渾身僵硬,雙拳握得緊緊的,如同此時有一柄生鏽的小刀,不斷地來回鋸著自

己的手腕。

嚴旭南終於撤下這個綿長的吻,隻覺得,再這樣下去,懷中的人,便要這麼被自己窒息死去。

他把臉埋在她的發間,良久未動分毫,宋清隻感覺一絲涼滑的東西湧向後頸,引得她一陣清明。

“清兒,你要記住,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為敵,你一定要記得,那不是我的本意。”

他深吸口氣,再度收緊手臂,如同麵對著極端的恐懼。“答應我,清兒,答應我。”他不停地說著。

宋清便這樣被他緊緊地環著,一動也不動,臉色鬼魅一般的蒼白。

“旭南,我們走吧。”她想不通其中的意思,但她知道,他們不能再這樣待下去了,這樣的放縱,這樣的機會,她不會再給自己第二次。

“嚴伯母,您還是這樣,一點兒都沒有老。”宋清安頓好嚴旭南,便和徐雅悅在客廳交談。

徐雅悅喜顏一笑,拉著宋清的手不肯放。這孩子有時候就是這樣讓人忍不住心憐,她摸摸她消瘦的臉頰,仍是一臉的堅毅,瘦弱的身子,無時無刻不被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責任與壓力。但她總是這樣淡然地笑,自小便不多話,不抱怨,也不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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