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彆有企圖的柔情(2 / 2)

門當戶對 莫衣 7571 字 5個月前

宋清又去了陽明山,天氣暖和,她想和父親聊聊天。

好像很久沒有來了,每次都想好好和父親講講話,可偏偏又是自己心情不好,遇事不決的時候。

重新擺好祭品,放上萬年青,她先是微微一笑,“爸爸,孩子已經四個月了,真的好快啊,再過半年,你就可以看到你外孫了。這樣你在那邊也會放下一樁心事吧。”

她凝神看了宋靜墨的照片,許久才似笑非笑道:“以前總不願意和你說話,我們父女之間也從來沒有掏心好好談過,你不想我變得脆弱,我也不想讓你知道我心裡埋藏的東西。反倒是現在,我心裡的話,隻能朝你說。可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聽到。”

“其實不知道也好,這些事,原本就隻有我能作決定。爸爸,我又怎麼會不相信他呢?上次在這裡與你說話,我便決意要相信他了,很多事我都撒手沒有管,工廠失火後,我手頭的工

作,隻有振華和複華內部的管理工作而已,動力項目和新項目我都放心地交給他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我隻是想親手完成爸爸你的遺願,紅裳是你沒有親手交給我的生日禮物,是你為我人生做的最後一次的保駕護航,我必須親手完成,才能洗去旭南和小凝帶給我們複華的傷害。這件事,一直深深地埋在我心裡,我一直想彌補的。”

是嗬,她真的有理由親手完成紅裳研究,為什麼易正維不能理解她?

“爸爸,我真的好矛盾,不知道該怎麼做。旭南和我們到底是一家人,我們真的要兩敗俱傷嗎?事情掌握在我手裡,我可以知進退,把握這個分寸,我知道爸爸你一定不願意我們自相殘殺。可正維對我和旭南的一段,不是不在乎的,他親手摔碎我和旭南唯一的牽絆,那玻璃破碎的聲音隻讓我明白,正維一定不會對旭南手軟,他一定會趕儘殺絕的。爸,我真的不願意事情到這一地步。”她幾乎失聲哭出來,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易正維執意要接手紅裳的原因呢。

“爸爸,我好失敗,生活被自己弄得一團糟,連媽媽都誤會我,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懷疑自己,現在的我,到底變成什麼樣了?我隻是日夜害怕複華出事。”她按著胸痛苦地哽咽,想到

易正維呆呆望著世秉大廈的背影,更加心痛得不能自已。

她真的是挺狠心的吧,否則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地惹易正維生氣,讓他絕望?

沈揚說得對啊,她根本不清楚,易正維和沈星那刻骨銘心的過去,她做了這麼多事,原來隻是自欺欺人。

易正維卻從未領過她的情。

她絮絮叨叨說了很久,回家便悶悶不樂。

回到家她連晚飯也沒有吃,隻象征性地喝了點湯。

紅裳還是一無進展,董海峰急得直跳腳,眼看著嚴旭南忙得風生水起,他們卻原地不動。

宋清關了一切電話,卻還是不能心靜。

終於她說要出去走走,周嫂和易滿天是滿心的讚同。這些日子,宋清這樣陰陰沉沉地待在家裡,讓他們覺得很恐懼。他們習慣了宋清的工作狂和責任感,突然之間,她卻什麼都不做了,不開電話,不開電腦,甚至連劉秘書來彙報工作也心不在焉,常常在花園一坐便是一下午。

*

她還是去了嶽銘的陶瓷街,每次一有難解之事,她都是來這裡做陶平衡心境,集中精神。

這回做的小人,全都麵目全非,看不清誰是誰。

後來乾脆,做無臉的。

她的手藝還是這麼好,起初隻做壞幾個,後來便越做越好,越做越嫻熟,燒出來的陶瓷細滑光亮,沒有任何瑕疵。用心做一件事,她總是能做到最好,就好像她用心愛一個人一樣,也許就是一輩子的事。

她唯一的愛好,便隻是捏瓷而已。

人生中,除了複華,很少有東西能占據她的心。

可如今,這場她並不看重的婚姻,卻滿滿的如同藤蔓一般,爬滿了她的整個心。

研究室的工作大概已經停頓了吧,沒有新產品研究了,也沒有人告訴他們,要往哪些方向研究。

複華總部大家都在等著宋清的動作,等著偉盛的項目上市,看他如何擺陣,她說過,不想讓複華被動。可現在,卻處處掣肘。

突然一下子,處處觸礁。

她不知道等了幾個天黑,卻再沒有一個易正維開車到處瘋狂地找她,可以讓她像上次那樣,自然而然地說:“我們結婚吧。”或是現在說:“我們和好吧。”

坐在前門的石墩上,看著天色慢慢變亮,她的思維有片刻的清晰,一時間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紛湧而來,她拚命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不能急。原來,她來這裡,就是為了理順思維,策劃下一步該走的路。

太陽冒出地平線那一刹那,她打了個電話。

“高華,幫我查一查,許誌翰現在在哪裡?我必須馬上知道結果。”

高華一愣,“是許總工程師嗎?”這個名字似乎已經離複華很遙遠了。似乎伴隨著宋靜墨的去世,它也一同煙消雲散了一樣。

“是,不管在哪裡,馬上告訴我。”她收了線,似乎理清了一些思路。

對著太陽,她淺淺一笑,轉身幫店主收拾,收檔。

其實易正維又何嘗沒有來?他能找到宋清第一次,就自然猜得到,在這種局勢下,她會去哪裡躲起來。

他想跟她說,都交給我來處理,可是他不能。

那間嶽銘的陶瓷店,在他心裡,與嚴旭南這三個字,毫無分彆。

宋清煩惱的是,她究竟要不要和嚴旭南正麵交鋒,可這與他

又有何乾。

想到他當日摔碎那對瓷娃娃,宋清震驚心碎的表情,他無數次在臨川街頭疾馳時,反轉回頭,但是這步路,他同樣跨不出去。

他們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和想象中,忘了懷了身孕的妻子需要人照顧,忘了憂心的丈夫心裡所受的煎熬。

傷害,原來有時候,是因為最愛。

愛會讓人彷徨,讓人迷失,讓人失去理智,讓他忘了孰輕孰重,心中再沒有理智的評判標準。

我們都讓了步,我們都情有可原,可卻無法達到你想達到的那個人的心裡。

河東與河西,隔閡的,又怎麼會隻是事業與利益?

越是愛到深處,我們才發現,原來我們是不會去愛人的。

連最基本的愛的方式和道理,我們都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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