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娘臉上帶著慈祥的笑,走向司禎,眼中帶著歉意:“他們給你惹麻煩了,仙人。”
司禎雙唇輕碰:“仙人……”
馬大娘站著,將單膝跪在地上的司禎攬進懷裡:“他們太過放肆了。仙人不必自責,他們因仙人而死,也並非是仙人所願意看見的。”
司禎能感到馬大娘的身上很暖,將她身上如墜冰湖的寒冷驅散了大半。
“因我而死?”司禎的麵頰貼在馬大娘柔軟的腹。
一個靈魂,散發出不可思議的溫暖的力量。
馬大娘緩緩開口,嘴巴一張一合,臉上帶著不自然的神色。
這個靈魂裡像是有兩個操控者,一個操控著她說話,一個操控著她閉口。
最終,馬大娘依舊如常安撫道:“不必自責。”
她略帶粗糙的手緩緩抬起,試著撫上司禎的發。
司禎卻突然開口:“大娘……”
馬大娘的手停滯在半空,聲音依舊柔和:“嗯?”
司禎的話沒有沒尾,十分古怪:“大娘,二蛋呢?他給我采的花呢?”
馬大娘神情十分不自然,眼神空洞:“他,馬上就帶著花……”
然後帶著震驚,可不敢置信看向自己的腹部。
那裡插了一把刀,血淋淋的刀。
與此同時,在山崖上的雲逐水嘴角溢出鮮血。
司禎額角的碎發被吹亂,她的神情也被擋住了大半。
“他從來不會種花啊。”
周圍白皚的霧漸漸淡了,司禎慢慢站起身:“自己的兒子會種什麼,你竟完全不知嗎?”
“雲逐水,你的招數一如既往地沒有意思。”
司禎的話音很輕,帶著幾分懷緬:“她從不叫我仙人。”
甚至連尊者都不會叫。
那個熱情到極致,隻想把自己庇護在她身後的女人,隻會叫她閨女。
馬大娘整個人逐漸變成了魂體,她慢慢笑了,像是被強硬施加於身上的枷鎖被瞬間打開。
司禎看著馬大娘的變化,眼神卻多了幾分慌亂。
她把手裡的匕首拔下,倉促迎上馬大娘的目光。
馬大娘的目光依舊如常,慈愛且包容:“閨女啊,你一個人走到了這裡,肯定很累吧。”
她被控製不過幾息,尚且疲憊至此,那閨女不僅要被追殺,還要惦記著被殺的所有雷靈根者,該有多累。
她沒想過放棄,已然是心性堅韌了。
“你沒錯。”馬大娘慢慢攏住司禎。
但她如今隻是個靈魂,凝不成實體,手隻能從司禎的身上穿過。
司禎抿住了唇。
自責過嗎?
自責過。
恍惚的時候她也曾覺得,所有的禍事因她而起。如果不是她被雲逐水盯上,如果她不是雷靈根,或者她最開始就不要那樣刻苦地修煉,這一場針對雷靈根者的迫害,是不是根本不會發生?
雲逐水找到了她心防最弱的一麵,並不斷放大。
她怪過自己,所以才被那些惑人的怒罵亂了心神。
可馬大娘說她沒錯。
是“你沒錯”,而並非“不怪你”。
她是發自本心地沒有怪她,也不覺得她沒能救下那麼多先死的雷靈根者是無能。
她隻是覺得她閨女很累的,該有個歇息的時間了。
司禎眼角發澀。
她看著馬大娘的靈魂,知道她再也不會活過來了。
“不哭,閨女。”
馬大娘笑得開心:“你已經走到了這裡,馬上就要贏了。”
她的眼神逐漸看向更渺遠的地方,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