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1 / 2)

李洬心中危險預警大作?。

感覺這?東西說起來很玄妙,但很?多時候的確靠譜。他瞬間改了口風,“倒也不是那麼感……”興趣。

“戚兄博學,不如花三兩盞茶的功夫便替我這?孤陋寡聞之人講述一二?”一雙手捧著茶盞堅定而不容拒絕地放在了他麵前。

李洬冷汗都要下來了。他鎮定地摸上燙手的盞沿,腦中已亂成一片,都不知道自己最後是如何說完的這?段往事。

清醒的時候,他已然站在了樓外街道上,身旁人聲鼎沸熙熙攘攘,仿若一瞬便從地獄回到了紅塵俗世。伸手往衣內一探,摸了一手冷汗,浮現一個極其可怕的猜測。

這?個人……彆是天璣道君沈慕玄吧?

“讓讓,讓讓!”販售靈草的修士不耐煩推了推他的小腿,李洬順勢退開兩步,看了兩眼假裝不感興趣,飛快離開。

——不管是誰,少尊,請務必自我保重。

二樓上,斜倚著欄杆的殷琅目送他遠去,搖搖頭歎息一聲,“膽兒還是那麼小。”

秦珣老神在在,一動不動。

嗬,師父的惡趣味又發作了。

殷琅收回搭在欄上的那隻胳膊,重新端起茶盞慢吞吞飲著,神情?不辨喜怒,秦珣小心翼翼挨過去,“師父?您彆跟李洬那傻東西計較,他……”

“為師沒生氣?。”

樓下說書人還在講著這?對‘神仙眷侶’的愛情故事,在繁雜喧鬨中飄飄搖搖鑽進耳中,留下一個再美好不過的結局,“……想那琦蘭仙子為愛付出一切,終是打動了心如鐵石的封長老,將仙君從萬古玄冰洞中放出成全二人,這?一對有情?人曆經千難萬險,終成眷屬。”

“這?、這?這?——這?簡直是胡扯,那封——”

茶盞當啷落在桌上,聲音很輕,秦珣的不滿卻戛然而止。

“沒必要和一群必死之人生氣?。”殷琅起身離開,錯身而過時忽得伸手在秦珣臉上揉了一把,“你師父可不是個會吃虧的人。欺我三分?者,必十分?而報之。”

說完揚長而去。

“記得告訴李洬,我?們魔修絕不吃虧,剩下的,他自己看著辦。如果不明白,就去多買兩冊

話本研讀研讀。”

秦珣剛剛泛紅的臉頰在最後一句話下飛速降溫。

……研讀話本?《霸道魔尊俏仙君》還是《隔海情》啊!

“…這難道不是大眾風格與酸儒風格的區彆嗎?”李洬的抗打?擊能力顯然強過少尊,哪怕聽完這?種無厘頭的命令也能保持鎮定。

秦珣一頭黑線,“看不出來了,你居然閒到還有工夫研究話本?”

李洬笑眯眯打哈哈。隻在秦珣臨走前忍不住抓住他,誠懇地請求,“少尊,今日樓上那位,是否是太華仙宗的……”他指了指天上的北鬥七星。

“不是。”秦珣一點一點把他的手從袖子上撕了下來,極其堅定地搖頭,“我?沒那個膽子和正道修士同坐一桌。”

“其實我?早上就想說了,”李洬沉默了一會,伸手扒開他的外衣袖口,指了指裡麵鮮亮的顏色,沉痛道:“少尊,你忘記換衣服了。”

純白底色,金線勾勒,領口一枚劍形標誌。

——太華仙宗的親傳弟子服飾。

“不用管他。”

比起心驚膽戰的徒兒,殷琅看上去壓根兒沒當回事,“聰明人都喜歡多想,以李洬的心眼,不可能相信此等天方夜譚之事。”

秦珣應是,“那北魔域?”

“你動動腦子行?不行??”殷琅踹他一腳,“之前北魔域亂成那樣是為了什麼?源頭既然出現,誰會傻到繼續做無用功?”

宴歸禾蠶食烏曼陀的勢力,是為了荒古玉碎片;

胡玉奴突然來找焦玉玉,也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第一尊先暴怒尋找當年凶手,又戛然而止轉向北魔域內部紛爭,同樣是弄清了銘城混戰的源頭。

此時三個混亂引發者真正的目標出現了,最起碼在這藏寶圖塵埃落定前,沒人再有心思去撥弄這?一灘渾水。

拍賣會正式開場的這?天,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北禹城中一夜間緊繃的氣?氛,就像一根拉伸到極致的弦,隻要再施加任何一點力道就會徹底繃斷。

拍賣場前一個接一個宗門現身入場,乍一眼各個光鮮亮麗聲勢浩大,細看卻連一個一品以上宗門也無。

天台佛宗的人倒是出現了,可惜隻是兩個青年和尚,一打?眼便知和太華仙宗打?著同樣的主意

不遠處一陣喧鬨,人流分?開,徐容鐵青著一張臉出現,後麵緊跟著一個甩不脫的狗皮膏藥,看見他們就像是看到救星,快步趕了過來,“師兄!”

他已經連虛偽的笑臉都擺不出了,“少城主,還請勿要再糾纏於我!”

大庭廣眾之下被下了麵子,趙和靖臉色有點難看,但很?快就恢複過來,恍若未聞繼續湊著近乎,“徐師弟封師兄是要進場了嗎?家父早為仙宗準備了最好的位置,我?帶二位進去吧。”

“不——”

“那就麻煩少城主了。”秦珣伸手攔住了憤憤的徐容,頷首應道。

錯身而過時師徒二人眼神一觸及分,像是正常萍水相逢的陌路人。

跟來善後的管家恨鐵不成鋼地歎氣,在秦珣等人離開後走向殷琅,“少主年幼不懂事,慢待了供奉,還望供奉莫要與他計較。老朽領您進去吧。”

“無妨,無妨。”殷琅笑眯眯打著扇子,忽然一合攏,問,“老趙呢,這?麼大的盛事,他不過來看著點?”

管家臉上笑紋更深了,“供奉說笑,這?拍賣會背後自有鎮壓一方的強者,選中我們北禹城純屬僥幸,城主自問實力不濟,如何敢參與各大宗門之間的爭鬥。”

彼此客氣兩句,殷琅後麵吊著個不情?不願的周睿,隨著老管家入了場,在一樓大廳中坐下。仰頭就是各大一品及以上宗門的單獨廂房,有幾個廂門始終緊閉其中卻有人的,應當就是北魔域各位魔尊派來的人了。

第一尊自持身份,做不出親自到場的事,來的八成是他麾下最得力的第一護法;第二尊上位時間不長,又素來深居簡出,殷琅有些摸不定此人行?事章法;至於宴歸禾……能不能從床上爬得起來都難說。

身旁陸陸續續坐滿了人,皆是帶著改變容貌和聲音的法器,放眼望去,整個瀾天界的高層修士,基本都在這裡了。

周睿問,“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能說帶著我?來的目的是什麼?”

“如峰主所見,買東西啊。”殷琅隨口回答,視線仍在人群中來回漂移。

周睿被他堵得夠嗆,前些日子他一直待在仙宗駐地不願出門,直到今日才驚覺這?一座北禹城聚集了多少強大修士,心

中相當沒底。思及還在宗門內的徒兒,他壓著怒氣?又問,“卻不知何時能回返宗門?小徒年幼,在下心中十分?擔憂。”

殷琅四處觀察了一遍這?拍賣大廳的陣法結構,心中有數後才放鬆了不少,回身對上周睿焦灼憤怒的眼神,心道第一次有人得罪我又落我手裡後還想活著回去的,當即不緊不慢往後一靠,“藺師侄又不似花師侄那般犯了大錯,周峰主這麼心急作甚?”

那是你的徒兒沒被廢了根骨!

他這?話意有所指,周睿卻沒那心思分?辨,冷嘲衝口而出,“花師侄多少也與道君有過一段情誼,卻不想道君竟如此心如鐵石,果不其然能與那心狠手辣的徐某人成了一對師徒。”

“看來周峰主這兩日聽了不少話本子啊。”殷琅上一刻還在微笑,下一瞬麵上冷如寒冰,一字一頓:

“周睿。”

他每個字音都清晰落在了對方耳中,“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彆逼著我?回宗時獨自一人。”

有如重錘醒腦,周睿霍然清醒,清清楚楚看到了雪衣道君眸中半露不露的殺意,一時滿心後怕,竟不知自己為何能做出這般頭腦不清醒的舉動來。

兩下權衡想道歉時,那人已閉上了眼安然養神,反倒將他憋得難受至極。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熏香,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濃重。

雜亂的交流聲漸漸變小,直至寂靜無聲。

台上亮起了光。最中央憑空出現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高台,被靈力包裹的托盤懸浮其上,而即將被拍賣的第一件物品就孤零零安放在上麵,無人看顧。

又等了好一會兒,台上仍舊沒有出現疑似主持拍賣會的人影。

太奇怪了。

台下又開始了低聲交流,濃濃的疑惑在人群中不斷擴散,直到有第一個人大著膽子衝上了高台,伸手朝無人看管的靈物摸去。

轟隆——

雷聲震天,雷霆恍若虛幻穿透屋頂,穩穩落在隻差一寸便要摸到靈物之人身上。

散發著焦炭氣味的不成人形滾落在地,護體靈光全無,肌肉完全碳化,生息俱無。

這?、這?是……引雷術?

誰家引雷術能修出這等恍若天劫的架勢啊!

比起下麵的小門小派,好幾個封閉廂

房內的人都驚駭到仰頭望天。

這?就是實打?實的天劫!魔修沒可能認錯這?玩意!

可是又沒人渡進階劫,又沒人引發心魔的,天道劈什麼雷?

——沒人敢往剛剛試圖搶東西的人身上想。

廂房一片沉默,大廳也沒人當出頭鳥。

眾人麵麵相覷。這?拍賣會……還要不要進行?下去了?繼續的話,是怎麼個章程啊?

周睿也被這一遭驚得夠嗆。應該說,隻要是修士,就沒有不怕天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