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2 / 2)

嗯,若是誤傷友軍,待戰況結束,他再負荊向殷尊者請罪吧。

最慘的無非是宴歸禾,佛光籠罩之處,他隻覺得渾身無一處不痛,雖然以禪心的修為無法對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但這樣細密的疼痛,讓他內心的暴躁之情愈盛,恨不得讓所有人被毒蛇統統咬死!

其餘幾人也並不好受。

人生在世,那個還沒點雜念了?禪心大招一開,直接坑了全場。

宴歸禾被細細碎碎的小傷口折騰得暴躁無比,想要逃離,出手愈重。

好不容易側麵那妖嬈男人防守出現疏漏,宴歸禾大喜,立刻揮出一招,用力朝那邊逃去。

忽然斜裡一道劍光破雲而出,劍勢煊赫,直逼麵門,宴歸禾迫不得已出招去擋,卻誤算了雙方實力,被一劍掃回包圍圈中。

沈慕玄的身影浮現在劍光出現之地,單手執劍,笑吟吟地看著他。

他半身雪衣都被鮮血染透,麵對幾人驚訝的目光,輕咳一聲,難得有些羞赧:“殷尊者脾氣有些暴躁……”說著,若有若無掃了宴歸禾一眼。

兩人秒懂。

就說以

天璣道君的心性沒理由被禪心的佛光傷得這麼重,若是殷琅被折騰的煩躁,暴怒之下沈慕玄防禦不及,倒是解釋得通了。

“殷琅呢?”

“宴歸禾平素沒得罪過道君吧,道君卻為何要阻我生路?”

雙方同時質問。

“殷尊者…”

沈慕玄話還沒說完,宴歸禾忽然雙眼大張,整個人向前踉蹌三步,吐出一口鮮血。

“…在尊者身後。”

啊……

他抬袖掩麵,雙眸微彎:“某隻是追著殷尊者過來的。”才不是故意打你。

宴歸禾身後,滿身鮮血的殷琅出現,一身狼狽慘狀僅次於宴歸禾。

他冷聲道:“聽瀾尊者,你是不是該給本尊一個解釋?”

華聽瀾……華聽瀾能說什麼?他自己也被坑了啊!

宴歸禾四麵環敵,還不放棄掙紮:“天璣道君,既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道君便高抬貴手放我離去可好?宴某可以當場發下心魔誓,隻要道君放我離去,來日宴某必有重謝!”

肯發心魔誓,宴歸禾的承諾相當有誠意。

他緊盯著沈慕玄,對方卻堅定地搖頭:“不行。”

不等宴歸禾反問,他道:“往日確實無怨,近日卻是有仇。宴尊者可是忘記半月前您做的好事了?”

宴歸禾極為不解。

心頭煩躁不已,可為了生機,還得努力回憶自己之前都下過什麼命令。

想不出來。

他這段時間都在忙著吞並烏曼陀的勢力,以及尋找荒古玉碎片的下落,何時和太華仙宗有了交集?

他壓著火氣:“還請道君明示。”

沈慕玄便道:“半月前,我太華仙宗天璣峰上大股帶有腐蝕屬性的魔氣爆發,一瞬便摧毀了整個天璣峰的生機,連累我宗數十長老一同出手,才勉強壓製下去,未曾波及弟子。後續在峰上陸續尋到了三塊明顯是您碎掉的魔丹的碎片。尊者認為,您與慕玄可有仇怨否?”

宴歸禾這次是真的實實在在一臉問號了。

這什麼亂七八糟的,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他魔丹碎掉都是千年前的事情了,怎麼會……

他心知必是有人陷害,可久遠記憶早就模糊一片,沒有證據,百口莫辯。

“如此,尊者是認罪了?”沈慕玄麵上的笑意逐漸消失,與之相反,天璣劍上光芒大放,‘天璣’二字在靈力灌注下熠熠生輝,劍氣吞吐。

世人皆知,天璣道君雖不是劍修,卻勝似劍修。為人極為護短,尤其愛護宗門弟子,但凡無故對太華仙宗弟子動手、以大欺小的,就算是渡劫期,敢伸手他也會毫不猶豫給你剁了。

宴歸禾死死的盯著他,忽然唇角挑起,周身綠霧大漲,像是吸飽了水的海綿飛速膨脹,眨眼間蔓延了大半座銘城。

高空戰場一下就什麼都看不見了,華聽瀾四人被綠霧分割開,帶有濃烈腐蝕性的霧氣無孔不入,迅速撐起了防禦結界。

‘滋滋——’

結界也在被迅速腐蝕!

宴歸禾為了脫身已然拚了老命,連本源毒氣都放出來了。這東西損失了,他至少得修養幾十上百年才能勉強恢複元氣!

城中建築也被波及,禪心被焦玉玉如臨大敵地護在身後,視線觸及被毒霧腐蝕的地方,眼含悲憫:“幸而城中已無人……”

視線被隔絕的刹那,真正的殷琅抬手扯掉了腕間已然鬆掉的紫色緞帶,經脈中靈氣魔氣隔著一層纖薄卻堅固的薄膜暢快運轉,勢壓瞬間暴漲。

他原本還在思考如何遮蔽他人視線,以便於偽裝成‘殷琅’與‘沈慕玄’同時出手攻擊,誰料宴歸禾竟主動提供了出手契機。

如此,殷琅哪裡還會遲疑?

高空中綠霧發出轟然巨響,劍光貫日一閃而過,連霧狀的毒氣都被斬開了一瞬間。劍光掠過,火舌緊跟著卷出,順著綠霧邊緣飛快蔓延開來。

劍光再閃,縱橫交錯將沒有實體的綠霧斬成了不規則的幾十塊,黑焰就像依附在劍身上一般,劍光消失它即出現。

禪心凝神看著這絢爛的場景,慨歎不已:“二位真不愧是打了幾百年的對手,對彼此的出招時機竟如此了解。至少再慢一籌,道君斬開的縫隙就會重新合攏,尊者的黑焰也燒不出來了。”

焦玉玉撓頭想

了想,讚同點頭:“殷琅就是很厲害啊!”

這一番變動自然也影響了身在綠霧中的另外兩人。二人都是千年大妖,抓時機的能力不可能差。

仗著沒人看見,胡玉奴化出了一雙毛茸茸的爪子,五指彈出鋒利雪亮的利爪,十指交錯而過,綠霧當即被撕開碩大缺口,胡玉奴眼疾手快地鑽了進去,順著劍光的指向衝了出去。

眼前空無一人。

宴歸禾的本體早就離開了毒霧範圍,在他們還兩眼摸黑橫衝直撞的時候,已經逃出了好幾千米的距離。

好在二妖緊跟著沈慕玄的劍光指引,還是在跑出萬米前追上了奄奄一息的宴歸禾。

宴歸禾扶著樹乾,大口粗喘。

他周身環繞著一條金色的繩索,首尾相接,將他困在了其中。

被三個同戰力者的聯手圍攻,他能掙紮到現在,已經很不愧魔道第三尊的名號了。

華聽瀾盯著那眼熟的繩索半響,跟胡玉奴傳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捆神鎖是鹿籬的收藏吧?”

胡玉奴眯著眼點頭。

“哇哦。”華聽瀾眼神頓時微妙起來:“沒想到啊,我本以為隻有你栽了,誰知道鹿籬居然也養了個人類幼崽?我可從沒見過他對誰這麼大方,連捆神鎖都送出去了。”

“會不會用詞兒?什麼栽不栽的。玉玉是奴家自小叼回窩裡一口一口喂大的,名字都是奴家起的,騷孔雀能和奴家比?”

“就是可惜了,小時候明明那麼可愛,怎麼長大後五大三粗的。唉,一點沒繼承到奴家的美貌。”胡玉奴一雙桃花眼波光流轉,輕輕一斜,哪怕在表達不滿,也讓人恨不得溺死在他的眼波裡。

“……”你也騷得不逞多讓。

宴歸禾半垂著頭,眼神陰冷地掃視過幾人,咧嘴一笑:“你們以為,破了本尊的毒霧,本尊就走不脫了?”

“殷琅呢,他怎麼沒追來?”

宴歸禾終於想起來自己千年前碎掉的魔丹的下落了。

彼時他與當時的第二尊殷九玄一同隨著魔主去爭搶出世的荒古玉,殷九玄那廝趁他不備偷襲,硬生生碎了他的魔丹!

若說有人能

拿出魔丹碎片,那必然和殷九玄脫不開關係!

殷琅!定然是殷琅!

“殷尊者在處理銘城後續。”沈慕玄這句話是在對胡華二人解釋。

二妖點頭表示明白。禪心那大招開完,再從毒霧裡衝出來,殷琅一個渡劫中期估計也沒什麼氣力來追人了。

沈慕玄對試圖說出真相的宴歸禾道:“現在宴尊者說得話還有幾成可信度,你我都明白,何必再做無謂的掙紮?尊者也不必再說心魔誓,魔道修士生來就是魔靈根,豈會害怕心魔的反噬?尊者便是發誓,沈某也不敢信。”

“更何況,一位魔道尊者隕落,能為正道各宗門帶來多少利益,尊者想必比沈某更清楚。尊者今日,是一定要隕落在此的。”

這話看上去是對宴歸禾說教,實則是對胡華二妖的解釋。沒人比他更清楚天璣峰魔氣爆發是怎麼回事,若是宴歸禾真的說出真相,一個魔道修士的心魔誓不能信就能給他堵死。

宴歸禾不吭聲了,隻是喘氣聲越發急促。

在三人看不見的角度,長發遮掩下的綠眸逐漸泛上如血的鮮紅,與此同時,他的氣息也逐漸萎靡了下去。

“不好!快攔住他!”華聽瀾作為植物成妖,對生命氣息最是靈敏,迅速出手。

沈慕玄劍光也不遜色,最終還是遲了一步。

捆神鎖上金光消散,咣當一聲跌落在地。

而被捆住的宴歸禾憑空消失,隻餘空氣中遊蕩著的血腥氣殘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