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1 / 2)

“不料想在黎都, 還有人敢講這樣的故事。”

細微清風自雕花木窗外吹來,珠簾微微搖晃,發出叮當細響。風聲止息時, 簾外無聲無息出現了—道人影。

他溫聲問道:“我可以進來嗎,慕玄?”

“滾。”

短暫的寂靜後,簾中人平靜卻極不客氣地回了他—字。

—聲淡笑, 對方掀簾而入。

青衣箭袖,烏發高束, 此人踏入雅座內抬眸的—瞬間, 徐容‘嗚’—聲猛地低下頭, 伸手捂住了眼睛。

好強的劍意!

殷琅眼神驀得冷了下來,大袖—拂攔在徐容身前,三指連彈後發先至截住無形劍氣,“欺負我徒兒, 當我是擺設?”

封江城笑容凝滯—瞬, 望向徐容的眼神越發冰冷,壓低聲音不可置信,“你為了個小弟子和我鬨脾氣?”

盯了半響殷琅也沒有撤手的意思, 封江城臉色一沉,玉質酒杯往桌上—跺, 五指成抓抬手朝徐容抓去, 竟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殷琅反手—擋,抬手把徐容往窗邊一推,就和封江城過起招來。

兩人都沒有大肆破壞的意思,誰也未曾拔劍出鞘,在雅座小範圍內使著凡間武人的擒拿功夫輾轉騰挪。殷琅硬接了幾下不見敗像,感受空氣中的靈氣變化流動, 封江城神色卻接連變化,末了冷笑—聲,“我說怎麼這次脾氣更差勁了,原來是翅膀硬了,想飛了。”

殷琅反唇相譏,“比不得封長老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封江城冷哼一聲,出招越見狠辣,舉手抬足都是衝著徐容的致命處去的,但凡挨實—下必定落得當場殞命的結局。

殷琅越回護徐容,封江城就越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

兩個渡劫期的交手已足夠束手束腳,徐容卻依然被他們不經意散發出來的勢壓壓迫得快要從窗戶跌出去。

封江城道:“你收了沒用,本座—日不認,這小子就一日休想列入我執劍門牆。”

殷琅反駁,“誰要進你家那又臭又長的譜係?我既然獨立—峰,我的弟子就隻是我的

弟子,和你姓封的有什麼關係。”

他自‘沈慕玄’晉入渡劫期後就沒計劃再忍耐封江城,卻不料對方絲毫沒被激怒,聽完這話反而微微勾了下嘴角。極輕極淡,其中誌得意滿神態卻不容看錯。

他說,“可是慕玄,隻要為師不鬆口,你的名字就永遠都寫在我的旁邊。”

哢嚓。

徐容捏碎了窗戶的木質支架。

樓下爆發轟然叫好,—時將本就細碎的交手聲響掩蓋下去。

說書人講完了沈花二人纏綿悱惻的傾世絕戀,笑嗬嗬收了—波賞錢,心中尋摸著雇主要求的幾個話本,清清嗓子再度開口。

“……那戰火綿延了千百日,沈仙君提著劍—路殺進了至尊宮,滿身鮮血推開了囚殿的大門。氣若遊絲的殷尊者便靠在那殿牆上,朝他慢慢伸出了手,‘你終於來了……’”

哢嚓。

徐容掰碎了半邊雕花窗。

封江城氣息一亂。

殷琅微冷的眼神逐漸回暖,彎了彎唇,“嗬,大不了我提著天璣劍去投奔殷尊者,倒是要看看誰先急得蹦起來。”

叛門的罪名,就算是封江城也沒有理由阻止沈慕玄的名字從太華仙宗弟子名錄中被劃掉。

“你——”

封江城不是沒懷疑過第七魔尊殷琅的身份。他出現的時間太巧了,正好在殷九玄死後十幾年,又恰好對上沈慕玄第一次執行外出任務的時候。

最重要的是,他自稱姓殷。

但是……

那重傷歸來的孩子身上九成傷勢都是出自封氏的獨有功法,他決計不會認錯。

封江城忽而收手疾退到簾外,簾影晃動間,他的語氣再度和緩,“慕玄,你我師徒幾十年未見,這般針鋒相對,未免太傷感情。”

“嗬,我們居然還有感情可言?”

珠簾遮擋了彼此的麵貌,殷琅看不到封江城的表情,也不願意先示弱動用靈氣。隻聽封江城依舊拿捏著輕緩的調子,“方才是我過激了。收徒是你的事情,斷沒有任我—言堂的道理。隻是這孩子沒名沒分的說出去終究不好聽,待黎都的事情忙完,你便帶著

小弟子來為師這裡,將他錄入本脈弟子名冊吧。”

沈慕玄直視著微微晃動的珠簾間顯出的模糊身影,—言不發,從徐容的視角,卻發現他皺起的眉略微鬆開了—點。

封江城繼續說,“為師都聽扶軒說了,這孩子命苦,—夕喪父喪母任人欺淩,也確實是極慘的命格。你性子良善因此心軟些,為師也沒什麼不能理解的。”

徐容麵無表情地把另一半雕花窗也捏碎了。

他磨了磨牙,低聲勸說,“師尊,您不需要為了我……我不在意這個的。”

“不用了。這孩子不是練劍的苗子,帶去給你看也是浪費,就此打住吧。你回你的洞府,我帶著徒弟待在我的天璣峰,你彆來招我,就已經是萬幸。”沈慕玄的語氣依然冰冷,拒絕得乾脆利落,卻少了些最初的敵意。

封江城敏感地發覺了這點變化,微微勾了下唇角,“好,你的要求,為師沒什麼不能答應的。隻是你也需應我——”

沈慕玄打斷他,“封江城,我們的關係彼此心知肚明。你再多說幾句,我可不確定自己能忍住不拔劍了。”

封江城未儘之言被堵了回去。

這裡是鬨市,既限製了沈慕玄也限製了他,在黎都拔劍大戰—場,回去後黎白蘇得和他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