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俯身檢查了一下地上的陣法。
陣法還是很穩定的, 不知道剛才是什麼情況，或許是師兄的元神正在被修複，所以出現了一點波動。
見沒有問題, 她暫時放不下心來，一抬頭卻發現堇玄正看著她, 一雙漆黑的眸子仔仔細細地看著她,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程梨微微蹙起眉：“看我作甚, 休要動歪腦筋，你我已結契, 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揪出來。”
有些邪器倒是可以趁著主人虛弱時撕毀靈契, 但如今他身上僅留了師兄的元神, 實力大減, 又不能像時澈一樣自己吞噬元神來增長實力，沒有這個能耐。
誰料這話不但沒讓對方生氣或懼怕, 反而還笑了笑，回道：“好，知道了。”
他剛剛梳理了一遍最近的記憶，得知了一些信息, 卻還是不太肯定。
但這會確定了, 還真是師妹, 雖說容貌已變得不同, 但一言一行，無不透露著熟悉感。
沒想到師妹居然可以找到對元神的修複作用如此有效的陣法，他倒是更希望自己的意識不曾再蘇醒。
不過這樣也好, 這樣也方便他控製, 省得最後不死傀儡的邪念會掙紮著想要反抗。
“……”見他如此合作, 程梨便沒繼續說。
從見麵一開始，堇玄說的話就讓她有點摸不準心思，甚至在他空間逮住他的時候，他其實也沒儘全力抵抗，不知是覺得沒有勝算還是倦了被修士追捕。
但這會她沒空去細細琢磨一件邪器的想法，眼下最重要的是等師兄元神修複到可以脫離的程度。
至於這件邪器，沒了填充的元神，應該會恢複成一具死物，到時再做打算。
但有個問題，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當初，你怎麼沒跟在煉造你的邪修身邊？”
她除掉那個邪修時，堇玄並沒有在場，明明是一件挺好用的邪器，甚至不像噬魂傘那麼容易產生反噬。
最開始她和師兄一起追捕他那次，他已被師兄重創，但若是第二次她前往時，他把這件邪器帶在身上，勝負倒是有些難料了。
“這麼久之前的事……”堇玄想了想，“大概是瞧他不順眼，便偷跑了。”
這事他自然沒忘，可惜那時他的元神剛被注入傀儡中，與其他被煉化的元神摻雜在一起，混亂無比，無法控製自如，能夠逃過已經著實不易，否則就能給那邪修重重一擊。
“你還真與時澈不同。”若是時澈，每次答話都是老老實實的，但他卻是拐彎抹角，含糊其辭。
知道她所指的“時澈”就是噬魂傘，這會覺察出噬魂傘不在，堇玄不由提醒道：“噬魂傘很危險，你最好不要輕易信他。”
這具不死傀儡，跟噬魂傘出自同一邪修之手，不過噬魂傘要更危險些，噬魂傘控製力極低，幾乎僅憑本能行動，甚至連自己的主人都能反噬。
他就算傷得再重，隻要吞噬了他人的元神就能卷土重來，不僅將他人的元神化作自身的靈力，還能多少占取修為。
所以當初他們才會如此辛苦，甚至損失慘重。
如今噬魂傘看起來是乖巧聽話，應該是師妹多年淨化起到了些效果，再則他和師妹締結了靈契，師妹這脾氣也能稍稍影響他的心境。
但隻要一個契機，他就可能恢複邪性。
程梨隻覺得這話有趣：“一件邪器說另外一件邪器危險，倒是有意思。”
這話不由得讓眼前的微微一滯。
是了，他現在可是一件邪器……
等到程梨走後，一個人影很快偷偷躲在了門口。
來者是玥兒，她一直想來看看這件有大師兄元神的邪器，猶豫不決了好久，這會終於下了決心。
見堇玄坐在陣法中，看著也沒先前那麼危險了，她便壯了壯膽子，問道：“你當初把我帶走，是不是你有師兄的一點記憶？認出了我？”
和程梨不同，小師妹的模樣一點都沒有變，堇玄自然是一眼就認了出來，他回道：“元神被煉化後，怎麼可能還能殘留記憶？當初帶走你，大概隻是碰巧遇上，方便以後做擋箭牌用。”
這話說得有點過分，玥兒表情微變，但還是忍著沒掉頭離開，繼續說道：“若是師兄的元神沒有被煉化徹底呢？當初師父給我們每個人都畫了一道符。”
彆的師父會給弟子點魂燈，但他們的師父不一樣，是畫了一道符，那符不是畫在紙上的，而是直接用神識刻在元神之上的。
她原本也是不知的，因為師父從來沒對他們提起過，直到她險些墜魔。
在離世時，她感覺到了符文之力，那股力量不但淨化了、甚至還穩固了她的元神。
那時她才知道，師父給他們留下了符文，花了大半心血、修為給他們留下的。
那道符應該可以在最糟的情況下，救下他們的元神，保留往生的希望。
她肯定道：“既然我都得救了，那師兄也可以。”
聽到此處，堇玄笑容稍斂，問道：“這話，你可有告訴你師姐？”
“沒有，我想先確定一下。”畢竟師兄的情況和她還是有些不一樣的，她這麼貿然去和師姐說，若是弄錯了，讓師姐失望怎麼辦。
聞言，堇玄看著她回道：“你師兄的情況與你不同。”
師父的符文的確起效了，讓他沒被煉化徹底，還保留著一些神智，可就算如此，他也無法恢複了。
比起徹底被煉化，保留神智成為邪器，更是殘忍。
師妹知曉後就不一定能下得了手淨化，或許還會想辦法試圖解救他。他不想成為她修真之路的阻礙，所以才不想讓她知道。
雖然已經猜到可能是這種情況，但聽他這麼說，玥兒還是有了一絲失落，她說道：“師姐說她會想辦法的，你一定要好好配合。”
堇玄反問：“我為何要好好配合？”
玥兒想了想，組織好語言勸說道：“我知道你也不是自願做邪器，所以才會一直躲著，你要是好好配合，等救出了師兄，師姐一高興說不定也能救你，讓你可以不用再做邪器。”
“你師姐如此厲害？”
小丫頭一提到自己的師姐，雙眼都像是會發光了似的：“是啊，師姐可厲害了，她甚至把噬魂傘都治得服服帖帖。”
聽到噬魂傘，堇玄不由提醒道：“噬魂傘留不得。”師妹那邊不好勸，倒是可以從小師妹這入手。
“我當然也知道他留不得，但現在也沒辦法除掉他。”若不是沒有辦法，她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
如果不是他，他們出林也不會變得如此，當然最可恨的還是煉造出他的邪修。
“我可以帶他一起走。”以他目前的情況是沒辦法鬥過噬魂傘的，但以噬魂傘如今的狀況，隻要師妹願意合作，就算不能徹底銷毀他，也可以重創他。
本因有師兄的元神在，玥兒不是那麼討厭他，特彆是這會交談時，甚至有了幾分熟悉感，可一聽到這話，她立刻警惕地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她當然沒忘眼前的也是一件邪器，說不定是打算吞了噬魂傘，以此恢複自己的實力。
麵對她的提問，堇玄不慌不忙地回道：“大概是看他不順眼。”
“都說邪器擅長蠱惑人心，我看你就是在動歪腦子。”玥兒說著急忙跑回到門口，“我才不信你。”
堇玄又道：“你可以再考慮一下。”
“……”玥兒沒有回答，看了他一眼後，像是怕被他騙，不敢跟他再說半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堇玄笑了笑，再次合上眼。
隨著元神一點一點被修複，昔日的記憶也逐漸變得鮮明起來，能看到如今的師妹他們，留到現在也算是值得了。
就是不知小師弟如何了，怎麼沒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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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堇玄那邊聊得有些不愉快，又不敢跟師姐說，玥兒師妹乾脆專心考慮曆（zhe）練（teng）師姐這些弟子的事。
她拿著師姐畫的符，抽取其中的靈氣重構了仙境，隨後準備把他們全部都丟進裡頭。
不過這些家夥一點都不覺得緊張，反而很興奮，特彆是金信歐和莫小滿。
“哇塞，沒想到我居然能進傳說中的仙境曆練，這是何等的榮耀，簡直就是大門派、大家族級彆的待遇。”
雖然金信歐說這話的表情是浮誇了些，但內容倒是真的。
好一點的仙境，像他們這種普通的靈師，的確沒什麼機會進去曆練，那都是給有背景的靈師準備的。
他們隻能去逛逛那種開放成為了修真旅遊景點的，還得買門票。
莫小滿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們掌門果然神通廣大。”
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也能有這種待遇，簡直感動得熱淚盈眶，一定要帶手機進去，到時候多拍點小視頻給師父他們看看。
可惜沒有信號，不然還可以直播呢。
蘿蘿和夏寒的關注點和他們就完全不同了。
“不知道裡麵有沒有好吃的草。”
“那是仙境，肯定有的。”
餘笙一聽來了精神，雙眼發光：“！！”有吃的？！
金信歐壞心眼的嚇唬他們：“亂吃裡頭的東西，小心吃了就再也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