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人應聲,鄭伯友上前一步,眼裡噙著笑意,朝他兩人道:“如是至味,涼了豈不可惜?大王和太薑若是不怪,姬友鬥膽懇求,不如讓諸侯百官先嘗美味,一炷香後再品弦音不遲。”
“王叔言之有理。”不等姒雲看出他的用意,周王已偏過頭,睨著她道,“還不快去更衣?莫讓太薑和諸位大臣久等。”
姒雲一怔,隨即了然——原是為討好周王。
“諾!”她按下紛亂的思緒,傾身叩首,“妾身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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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方才入殿時沒穿襢衣,現下又換上,會不會被太薑為難?”
東廂暖閣,姒洛早取來已乾透的襢衣,想要替她換上。
“無妨,嘶!”
銅鏡前的姒雲已褪下外衣和中衣,輪到裡衣時,衣領剛拂過肩胛,傷口被牽動,姒雲渾身一哆嗦,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背身一照才知,那蓮袍的料子太輕薄,月下菡萏的湯汁又太燙,一壺下去,晉夫人安然無恙,她的後背卻已慘不忍睹。
起了泡又被磨破皮,加之拖延得太久,裡衣和傷口早結痂成一片,隻輕輕一碰,便如破皮割肉,疼得她齜牙咧嘴。
“夫人!”
看清鏡裡的情形,姒洛雙瞳一縮,連忙放下襢衣,大步走上前,試圖幫上一二,雙手懸在空中許久,眉心越擰越緊,一時竟找不到下手之處。
彼時在正殿,她見姒雲神色如常,還以為背上的傷不太重,此時才知,膚若凝脂成血肉模糊,褒夫人竟能一聲不吭。
“夫人,阿洛去稟告大王!”
眼見她頰邊的汗水已連珠成了線,臉色愈發蒼白,姒洛轉身就要出門。
“不可!”
背上的痛灼感好不容易緩過一陣,時間緊迫,姒雲也來不及多做解釋,下巴抬起,指指角落的銅盆道,“那裡有涼水,用帕子沾濕了拿來。”
“夫人,”姒洛上前一步,不放心道,“若是拖下去……”
“再找塊乾淨的帕子來。”姒雲搖搖頭,吩咐道,“一會揭下來後,再用乾淨的帕子輕拭。”
“……諾。”
一炷香後,好不容易揭下粘在背上的裡衣,姒雲好似在三伏天裡頂著烈日曝曬了兩個時辰,虛脫無力,麵色慘白,臉上身上滿是冷汗。
“不妨事。”
不等姒洛開口,她已率先擺擺手,慘白的頰邊泛出星點笑意,指著大門方向道:“一會我進去,你在外麵找子方,讓他去問醫官要些治燙傷的藥來。”
“好。”姒洛收拾起滿是血水的帕子和銅盆,取來襢衣,幫她穿上。
子澧已第三次前來相請,時間緊迫,姒雲讓姒洛取來涼水,洗去臉上被汗水衝得亂七八糟的胭脂後,等不及上妝,素麵朝天而去。
“鏘!”
柳腰軟,黛眉低,體如輕風動流波。
廊下燈火婆娑,姒雲的身影剛剛出現,殿內弦音倏忽止歇,滿堂賓客仿似背後長了眼,紛紛歇杯停盞,同堂上眾人的目光,舉目望向燈影搖顫的廊下。
不知誰家小兒吃多了酒,酒樽斜傾,酒溢滿身,也無人理會。
姒雲的注意力悉數皆在後背上的傷,置若罔聞堂下囂囂,垂斂著眉目碎步而入。
“方才褒夫人沒穿襢衣進殿,老婦還以為舊日規矩已上不得台麵,原是不喜襢衣素雅。”
太薑一語落下,窸窸窣窣的堂下倏忽落針可聞。
姒雲步子一頓,抬眸望去,卻見太薑身前的簾幔早讓人掀起,狀若無意,實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