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一枕槐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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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夏彆去,五月菡萏發荷花。

見姒雲整日悶悶不樂,花娘子幾人放心不下,隻要得空,便會相聚子虛琴坊,或對弈品茗,或撫琴弄弦,你一言我一語,閒度半日辰光。

又一個驕陽似火的午後,他幾人同坐廊下聽風賞琴。

以絲音見長的子虛琴坊坊主不知第幾次彈錯音,花娘子幾個終於按捺不住,眼神交彙,而後各自擱下手中茶盞,看向姒雲。

“雲娘,”花娘子朝毒寡婦使了個眼色,掏出絲帕,一邊輕拭唇角,一邊故作好管閒事道,“一直沒來得及問你,那周公子何許人也?要在烏有鄉住到幾時?”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毒寡婦輕嘖一聲,接過話頭道,“我看他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

“此話有失偏頗。”張瘋子正給幾人續茶,聞言道,“除卻樣貌俊俏,廚藝也還拿的出手。”

熱水入盞,茶氳嫋嫋四溢。

他坐回到原處,一邊執起杯盞輕嗅,一邊又道:“前幾日做的蔥花小米粥,花娘子不就讚不絕口?還有昨日的薺菜元寶,瞧著也很彆致。”

“還有幾日前做過的珍珠翡翠白玉羹。”

雷奇門從來寡言少語,今日也不知是為何,跟著搭腔道:“名字雅致,口味也不俗,真真色香味具齊。”

“卻不知是從何處學來。”張瘋子連連頷首,“看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分明也不常下廚,說不定是第一次嘗試,也未可知。”

見他兩個越扯越遠,毒寡婦氣急,瞪他兩人一眼,怒道:“少胡說八道!”

“你才胡言亂語!”

遇上能言善辯的毒寡婦,詭醫聖手的脾性總是尤為惡劣,他擱下茶杯,唾沫橫飛道:“人老了,目力也不行?每日出入琴坊這麼多次,沒看見他手上那麼多傷?看他那細皮嫩肉的樣子,從前怕不是誰家公子……”

“鏘!”稻香蛙鳴,弦音驚破。

分明是彈過成百上千次的舊曲,分明低眉信手,心無旁騖,雲坊主卻第三次彈錯了音。

“雲娘?”花娘子幾人麵麵相覷,齊齊收聲。

晴絲斜落,廊下煙柳正婆娑。

姒雲似不曾看見他幾人眼神間的你來我往,十指一曲,斂起衣袂,舉目朝清風徐徐的窗外望去。

晴絲推浪,綠水芙蕖,正是桃源好時節。

鄉人們在田裡忙碌,孩子們在埂上你追我趕。花娘子口中除卻樣貌一無是處的周公子蹲守在綠水邊,據村裡的娃娃們彙報——

“說是要釣鱸魚,做魚羮。娘親說水裡說鯽魚,少鱸魚,他偏不信,等了一個多時辰了,還在等……”

姒雲:“……”

不知是光陰作祟,還是盛夏的暑氣太過惑人,不知從何時起,或許是在經曆過生離死彆、國破家亡之後,那些曾長久壓在她的欺騙和利用好似不再那麼重要。

回憶周而複始,遺忘不請自來。

過去種種被鍍上一層名為回憶的暖暈,姒雲一日比一日看得分明,遇刺時的不退反進,冷箭前的以身作擋,還有從前總總不能勝數的縱容與破例,說好了各自利用、逢場作戲,可相比那些曾讓他夜難安枕的籌謀與周全,一次次間不容發時近乎本能的反應,或許才是他在不自知時便已顯出的本心一隅……

正因看得清楚,今時的姒雲才會愈發瞻前顧後,左右為難,不知該去該留。

“係統,我父母……”

姒雲剛要喚出奸妃不奸,忽聽窗外傳來撲通一聲響,水花四濺,奔忙的腳步聲隨之響起。

“不好啦!落水啦!”梗上你追我趕的孩子們大驚失色,奔走相告,“周卿落水啦!”

子虛琴坊內,姒雲陡然抬眸。

柳葉綠暗,荷花紅酣。

遙處青田綠浪依舊,蒹葭蒼蒼的小河邊,哪裡還有周卿安然垂釣的身影?

分明廊下高手如雲,田間也不乏善水之人,姒雲的手腳卻不受控製,不等毒娘子幾人出聲,她已扔下瑤琴,奪門而去。

“雲娘?”“雲娘!”

左右頑童紛紛避讓,七星緊隨其後。

頭頂驕陽似火,耳畔風聲如嘯,姒雲視若無睹,看清釣具所在,來不及脫鞋,捂住口鼻,朝河中縱身一躍——

“撲通!”

河上水花四濺,掠影浮光。

水麵之下,姒雲圓瞪著雙眼,急急忙忙張望左右。

眼前所見恰如昔年後宮蓮池,錯落斜出的莖,娉婷舒展的荷,歡快遊走的魚……午後日頭正盛,一道道晴光透過田田蓮葉,水清如許,落成一道道縱橫交錯,驚得遊魚四下擺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