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挽了兩節袖子,低垂著眉目從一旁擺著的果盤中取了荔枝慢慢剝起來,等剝完便又用那銀勺把核一剔,再放到林老夫人跟前的盤子上…卻是半分沒給林氏麵子。
林氏見此倒也未說什麼,她隻是抬了頭看著林老夫人繼續說道:“媳婦昨兒個把該處置的人都處置了一遍,李婆子是家中老人,媳婦使人打了三十板子又罰了她三個月的俸祿。至於月見,她身為世子身邊的大丫鬟,卻沒能護好主子,媳婦已著人打了一頓板子打算午後便遣了牙婆進府把她發賣出去。”
她這話說完是稍稍停頓了一瞬,跟著便又站起身走到正中間跪了下去,聲音添著幾分愧疚,聲線也低了不少:“至於媳婦…媳婦能得您和姐姐看重掌府中中饋,卻險些累得令君出事。”
“媳婦自知有愧,不敢申辯,但請您責罰。”
林老夫人聞言卻輕輕皺了皺眉:“咱們府中下人這麼多,你難免有注意不到的時候,此事與你也沒什麼關係…”她這話說完是接過霍令儀遞來的果肉,等這股子涼意入了口,才舒展了眉心繼續說道:“不過晏晏說得對,如今安北去了,咱們府裡可就這麼個寶貝疙瘩,你平素還是得細心些。”
林氏聽聞這話握著帕子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不過也就這會功夫,她便已回過神來,她輕輕應了一聲“是”,口中是跟著一句“媳婦記下了”。
等林氏重新歸了座,眼卻不動聲色得朝霍令儀那處看去,待見她仍低垂著頭剔著果肉,林氏這一雙柳葉眉便又輕輕蜷了幾分。昨兒個霍令儀那副模樣可不像小事化了的樣子,怎麼今朝她這樣處置卻是半句未說?
還有那個合歡…
林氏想著早間聽到的消息,眉心便又收攏了幾分,她到底想做什麼?
…
林老夫人早間有念佛的習慣,往常霍令儀和霍令德皆會留下抄寫佛經,今次自然也不例外。
如今林老夫人在裡間念佛,兩人便在外間的碧紗櫥抄著佛經。
霍令德眼看著坐在對麵的霍令儀,自打父王死後,霍令儀也就鮮少穿紅,今兒個她不過穿著一身簡單的素色豎領長袍,身上也未做什麼打扮…可即便是這樣,卻還是未能掩去她半點容色,反倒是另添了一份彆致。
她不喜歡霍令儀,打小就不喜歡。
母親讓她修身養性,讓她不要和霍令儀去比,可她怎麼做得到?但凡隻要有霍令儀出現的地方,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她也是霍家的女兒,也是信王府的正經小姐,可這燕京城卻隻知霍令儀,不知霍令德。
霍令儀究竟有什麼好!
霍令德想到這握著毛筆的手便又收緊了幾分,墨水順著筆尖落下,在那紙上泛開一個圈,先前寫得卻是儘數報廢了。
她還未來得及遮掩,便聽到霍令儀已淡淡開了口:“抄經使人清明,三妹卻似是越發浮躁了…”
霍令儀這話說完便收起了筆,她接過身邊丫鬟遞來的帕子,一雙桃花目微微掀起幾分眼看著霍令德麵前的那張紙,無情無緒得又添了一句:“若是讓祖母知曉,該斥你一句不敬神明了。”
霍令德聞言麵色一紅,卻是氣得。
她低著頭,緊抿著唇卻是又過了許久才說了話:“大姐教訓得是。”
霍令儀見此也就未再說什麼,她剛要邁步往外走去,玉竹便已穿過槅扇走了進來,她是先朝兩人打了一禮,跟著是又與霍令儀笑著開口說道:“郡主,柳世子來了,這會正在花廳候著您呢。”
作者有話要說: 渣男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