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2 / 2)

霍令儀知她所言是何意…

今兒個來家中的有不少貴女當日也在彆莊。

李安清的意思是瞧著先前她們那一副恭恭敬敬,生怕多說錯一個字一句話的模樣,覺得解氣…霍令儀明白她們今日這番模樣皆是因為她與李懷瑾訂了親的關係,往日她並不喜歡仗著彆人的身份,可若是李懷瑾,這種感覺倒也不差。

霍令儀想到這,麵上卻是也忍不住浮現了一道溫和的笑意。大概是察覺到了李安清麵上那一副揶揄的笑容,霍令儀倒也回過神來,她伸手輕輕點了點人的額頭,口中是跟著一句:“你呀,也不怕被人聽見。”

“有什麼好怕的?即便她們聽見了也不敢說道什麼…”李安清一麵說著話,一麵是伸手笑挽著霍令儀的胳膊,餘後是又一句:“姐姐來得遲都不知道,剛才咱們那位未來的太子側妃可是好大一副陣仗,隻不過她沒想到,往日奉承恭維她的那些人,今兒個卻是誰也不曾理會她。”

等這話說完——

她便又貼著霍令儀的耳朵說了一句:“把她氣得轉眼就回去了。”李安清本就不喜歡霍令德,尤其當日霍令德還在彆莊如此不給霍姐姐臉麵,她心中更是對此人厭惡不已…因此這句話倒是帶了十足的輕嘲。

霍令儀聽得這話倒是才想起今日還當真未曾瞧見霍令德,原本按著霍令德的性子自是不會錯失這樣的好機會,尤其今兒個還是霍令章的好日子…如今聽李安清這般說來,想來她還未曾過來的時候,這花廳裡頭應該也有著不少“趣事”。

她心裡倒是有幾分知曉那些貴女這番作態是因為什麼緣故?

當日在彆莊的時候,起頭的就是呂嬌和霍令德,後來連累她們回去被家中好生訓斥了一番。

據杜若所說,當日在彆莊的那些貴女大多都被家中禁閉了十數日…

因著這番緣故,這些貴女恨不了遠在皇城的周承棠,可對呂嬌和霍令德兩人心中自是有氣的。

何況霍令德雖然是未來的太子側妃——

可當日未央宮的那位給她送來了不少好東西,至於霍令德那處卻是半點東西也未曾送,能在這個圈子的都是聰明人,她們隻消一想便明白,未央宮的那位大抵也不滿霍令德所為,如今還能給這個位份隻怕還是因為霍令德當日救太子有功的緣故。

既如此,霍令德這個未來的太子側妃沒了未央宮那位的歡喜,自然也就不如往日那般有身價了。

兩人一麵朝外頭走去——

李安清挽著霍令儀的胳膊卻是又跟著一句:“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三叔今日也會過來,他往日可最不喜歡這些場合了。”

霍令儀聽得這話,心下的那番思緒一停,連帶著麵上原先掛著的笑意也是一頓…她掀了眼簾往外處瞧去,麵處的方向正是外院會客的那處,也不知他現在如何?

李安清未曾聽她回答,便又輕輕喚了霍令儀一聲,眼瞧著她擰頭看來才又問道:“霍姐姐,你在想什麼?”

霍令儀聞言倒是也回過了神,她搖了搖頭,麵上重新添了個笑,口中是道:“沒什麼…”待這話說完,戲台上的好戲也已開鑼,她也就斂儘了心思不再多言,隻又跟著一句:“好了,我們過去吧。”

宴席卻是等到申時時分才散。

大抵是已到四月的緣故,此時那日頭仍舊高高掛著。等送完客人,許氏剛想喚人去拾掇花廳,眼瞧著霍令儀麵上的失神模樣,她心下思緒輕微一轉便明白過來…

許氏讓知夏領著丫頭先去拾掇,而後便握著霍令儀的手說了話:“估摸著外院也該散了…”

等這話一落——

許氏卻是稍稍停了一瞬才又跟著一句:“早先我已遣人去看過了,今兒個來得都是些年輕學子,他們素來就尊崇景行又怎麼會行出些不當的事來?你且放心吧。”

霍令儀聽得這話,明豔的麵上還是忍不住泛起幾分緋紅,她低垂著一雙眉眼掩住羞意,口中卻還是跟著尋常一句:“母妃與我說這些做什麼?”等這話說完,她便又挽著許氏的胳膊,繼續說道:“我陪母妃去收拾吧。”

“不用了…”

許氏的眉眼仍舊掛著一抹笑,她握著霍令儀的手輕輕拍了一拍,跟著是又一句:“你也累了一整日了,就不必陪我進去了,回去歇著吧。”她這話說完也不等霍令儀開口,便收回了手。

知秋會意忙上前扶住了許氏的胳膊。

霍令儀見此便也未再說道什麼,她是朝許氏又打了一禮,而後才由杜若扶著往外走去。

等到霍令儀走遠了,知秋仍彎著身子扶著許氏,口中卻是跟著輕笑一句:“郡主和三爺的關係倒是越漸好了。”

“這樣也好,她日後總是要嫁到李家的…”

許氏看著霍令儀遠去的身影,眼中的笑意仍舊未散,早先時候她對這樁婚事總有不滿意的地方,可日子過去這麼久,她眼瞧著晏晏這幅模樣卻是比早年和信芳在一道的時候還要開懷幾分。

她想到這,眼中的笑意卻是又深了幾分:“何況景行知禮數,我也放心。”

等到這話說完,霍令儀也已轉過小道,許氏便也收回了眼,跟著是溫聲說道:“好了,進去吧。”

霍令儀轉過小道卻未曾朝大觀齋走去。

雖說母妃說沒事,可她心下難免還有幾分擔憂,霍令儀原本想著是讓杜若去外院探上一回,隻是她還未曾開口,關山卻從一旁的樹木後轉了出來…霍令儀眼瞧著關山見他依舊同往日一樣,一身墨色勁服,手抱長劍,麵上也是冷冰冰得不帶一絲情緒。

隻是禮數較起往先卻多了幾分,等到了跟前,他是先打了一禮,而後才開了口:“主子在前邊等您。”

霍令儀聞言便朝人身後瞧去,隻是樹木蔥鬱,一時也瞧不見李懷瑾的身影…她也未說什麼,隻是讓杜若也留於此處,而後才邁了步子往前走去。

李懷瑾就站在一株杏樹下,四月天,杏花開得正好…

他一身青袍負手立於樹下,麵容沉靜,眉眼舒緩,遠遠瞧著倒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模樣。

許是聽到了聲響,李懷瑾便睜開了那雙清平目,他掀了眼簾朝霍令儀這處看來,待瞧見她的麵容,麵上的神色卻是又溫和了許多,連帶著聲調也很是柔和:“來了?”等這話說完,他便朝人伸出手,口中是又跟著一句:“這處風光倒是不錯,過來,陪我走走。”

霍令儀瞧著眼前的那隻手,或許是習慣了,又或是知曉四處皆有人守著,她倒也未說什麼,隻把手放到了李懷瑾的手上。

等到李懷瑾握住了她的手,霍令儀才又仰頭朝人看去,兩人走得很近,她能聞到李懷瑾身上除了那股子舊日的檀香,還有一抹茶香,餘外倒是未有什麼了…她見此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李懷瑾素來不喜應酬自然也不喜喝酒…

前世除了新婚夜裡,李懷瑾喝了一回酒,餘外她卻是從未見他喝過酒。

李懷瑾眼瞧著身旁的小丫頭低垂著一雙眉眼卻也不知在想什麼,索性就開口問道:“在想什麼?”

“啊?”霍令儀聞言便又朝人看去,待瞧見李懷瑾那雙丹鳳目中的笑意,不知怎得卻是紅了一回臉…她自然不會把心中的那番思緒說與人聽,便重新垂了眉眼避開了他的眼睛,口中是輕輕跟著一句:“沒什麼。”

李懷瑾見此倒是也未說什麼。

等又走了幾步,他眼瞧著頭頂開得正好的杏花,索性就停了步子。

霍令儀不知他要做什麼,隻是也跟著一道停下了步子,她掀了一雙桃花目朝人那處瞧去…便見李懷瑾立於一株杏樹下,此時正抬了手卻是在折那頭頂的杏花。

還不等她說話——

李懷瑾便已折了一株杏花轉回了身子,他低垂了一雙眉眼,而後是在霍令儀的注視中,把手中的杏花斜插到了她的發髻上。

霍令儀今日裝飾本就簡單,髻上也不過簪著一支珍珠發釵,如今配著這杏花,倒是把這副明豔的麵容重新添了幾分嬌俏…

霍令儀雖然瞧不見,可看著李懷瑾的神色也約莫能猜出幾分是副什麼模樣。她素來不喜把這些花啊什麼的往頭上簪,尤其是看著李懷瑾這幅神色,越發覺得彆扭。

她剛想伸手去把那支杏花取下,便被人握住了手…李懷瑾的眼中仍舊帶著那一抹溫和的笑意,眼瞧著霍令儀仰頭看來,便又笑說道:“戴著吧,很好看。”

不知是不是因為李懷瑾眼中的笑意太過溫柔,或是他口中的這一句“好看”,霍令儀隻覺得心下“咚咚”跳得厲害,她什麼也不曾說,隻是懸在頭頂的那隻手終究還是未曾把那朵杏花取下。她重新垂下了眼簾掩飾了麵上的神色,跟著是輕輕掙開人的手,而後才又邁了步子往前走去…

和風四下,日暮也逐漸四斜。

兩人一路緩步往前走去,任憑暖風拂人,卻是未再說話,到後頭還是霍令儀想起了一樁事才擰頭朝李懷瑾那處看去,如今她心下的那番羞意已少了許多,此時也能如常與人說話了:“您覺得宣王如何?”

霍令儀想著前世曾在李懷瑾的書房瞧見過周承澤,想來兩人私下應該也是有幾分關係的,便想著問一問李懷瑾關於宣王此人…她統共也就這麼一個表姐,自然希望她餘生都能好好的。

李懷瑾聞言,麵上的神色也未有什麼變化。他仍舊握著霍令儀的手繼續往前走去,口中卻是跟著緩緩一句:“宣王年少聰敏,陛下也時常誇他,隻是近些年荒誕了些…”他說到這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才又跟著一句:“至於坊間那些傳言是真是假,總歸還是要靠自己去細細分辨的。”

霍令儀聽得這話倒是也跟著點了點頭…

坊間流傳周承澤的那些事,她總覺得是有幾分做戲的成分…霍令儀想到這便又把周承澤提親的事說了一回,她一麵是隨著李懷瑾的步子往前走去,一麵是擰頭看著人繼續說道:“近來宣王時常登門,想來沒個幾日這事也就該定下來了。”

她說到這便又輕輕擰了眉心,是又跟著一句:“表姐素來是個好脾氣的,舊日裡我不懂事,都是她心寬大度才容得我胡作非為…我心中自是希望她能當真覓得一門好親事,覓得一個好夫君。”

李懷瑾一直聽人說著,等人說完才又開了口:“你舅家如今雖是這副模樣,可到底也是世襲的公爵…何況各人有各人的福分,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霍令儀聞言心下卻是又歎了口氣,舅舅家雖是世襲的公爵,可如今這幅處境隻怕連個尋常的官宦世家都比不上。不過李懷瑾說得對,各人有各人的福分,她在這處想得再多,也是無用的。

她想到這便也未再多言。

幾日後,霍令章與其餘幾名貢士一道參加殿試,就如霍令儀所想的那般,霍令章依舊同前世那樣高中狀元…一時之間,這燕京城中無論是茶肆、酒館皆在說道霍令章,這其中自然有不少人說他少年天才的。

霍令章雖然未像李懷瑾當年那樣連中三元,可他能以十四歲的年紀高中狀元,這委實是一樁了不起的事。

外頭議論著霍令章,霍家自然也有不少人說道此事。

霍令儀由杜若扶著往大觀齋走去,此時夜色已深,院中卻還有不少丫鬟在笑說著話…霍令章中了狀元這樣大的事,祖母心中高興,自然也給底下人賞了不少銀錢。這會她一路往前走去,耳聽著她們說著:“哎,你們都不知道,咱們二公子今日可當真威風。”

她這話一落便又跟著一句:“官差前邊開著道,侍衛在後頭護著,咱們二公子穿著一身狀元服就坐在馬上,當真是威風極了。”

餘後便又是一陣誇讚霍令章的話。

杜若耳聽著這一字一句,卻是依著那大紅燈籠瞧了一眼霍令儀,口中是跟著輕聲一句:“主子,可要奴…”

霍令儀聞言卻隻是搖了搖頭,這也沒什麼好說道的。

她繼續往前走去,等走得遠了,那股子喧囂聲也就跟著沒了…隻是還不等她轉出小道,便瞧見不遠處正立著一個人,樹上的大紅燈籠隨風搖曳,霍令儀卻是辨了有一會才認出那人是霍令章。

小道之上,霍令章手抱烏紗帽,身穿狀元袍,此時正踏著月色和燈火款步朝霍令儀走來。等走到跟前,他是同往日那般恭恭敬敬朝霍令儀打了一個禮,口中也跟著恭聲一句:“長姐。”

霍令儀眼瞧著霍令章便點了點頭,口中也隻是跟著尋常一句:“你回來了。”她的語調平緩,所說也不過是一句尋常陳述。

“是…”

等這話一落,霍令章才又溫聲說道:“瓊林宴已散,便回來了。”

霍令儀見此也就不再多言,隻是眼瞧著人麵上的紅暈,想來今日瓊林宴上霍令章喝了不少酒…不過她也隻是這樣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眼,口中是平平說道:“你累了一天,既然回來了就去歇著吧。”

等這話一落,她卻是打算繼續往前走去。

隻是這回霍令章卻未曾讓開步子,他仍舊站在霍令儀跟前,因為酒意而顯得有幾分瀲灩的清平目此時正一錯不錯得看著霍令儀,眼瞧著霍令儀看過來,他的口中是又跟著一句:“長姐不恭喜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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