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2)

李懷瑾走後, 杜若和紅玉便打了簾子走了進來…兩人眼瞧著霍令儀麵上那仍舊未曾消散的紅暈和羞赫, 眼中的笑意自然是越發深了幾許,她們自幼就跟著郡主,還鮮少瞧見郡主有這樣女兒嬌態的時候。

即便郡主當初喜歡那位柳世子的時候,也不見得她有過這樣的羞赫。

她們想到這,麵上的笑意卻是又深了許多。

霍令儀聽見腳步聲便又抬了頭,待瞧見杜若兩人眼中的笑意, 她麵上的紅暈卻是又擴散了幾分,跟著是輕輕咳了一聲,待平了麵上的紅暈, 她便又板著臉說道:“還不快過來?”

兩人眼瞧著她這幅模樣卻也不怕, 隻是笑著迎了過來。

紅玉去打了一盆淨麵的水供她洗漱,杜若便先替她去了頭上的釵環等物, 而後是又握著一方帕子細細替人勻著麵,等擦拭乾淨,她才開了口說道:“郡主您…”隻是這話還未曾落下,她眼瞧著霍令儀看過來的眼神便又笑著換了個稱呼:“夫人可要先用些東西?三爺估摸著還要過一陣才能回來。”

霍令儀聞言是點了點頭, 她今兒個來時也隻是用了半碗燕窩粥並著幾塊糕點, 折騰到現在自然是餓了。

好在小廚房裡早些就熱了菜…

杜若見她點頭便又朝外頭喚了一聲, 沒一會功夫懷寧便領著幾個丫鬟把早先就熱著的飯菜端了過來…等到外間布好了膳食, 杜若便又扶著她往外走去。

原先一眾小丫鬟都已退下, 屋中僅剩的也隻有自幼跟著霍令儀的三個大丫頭。

紅玉替她布著晚膳…

懷寧便握著一方帕子立在一處,眼瞧著霍令儀用完了膳食,她一麵是把手中的帕子奉了過去, 一麵是柔聲說著這相隱齋的大致情況…她是昨兒個來李家的,比起杜若和紅玉自然是要多知曉些情況。

這會她便低著頭柔聲與霍令儀稟道:“奴已去探查過了,三爺平素不喜人伺候,屋子裡不僅沒個通房就連個伺候的丫鬟也沒有。如今院子裡的那些丫鬟還是早些時候才添過來的,不過三爺怕您用不慣也隻是讓她們做些跑腿、灑掃的粗活…”

紅玉聽得這話,收拾碗筷的動作一頓,口中是跟著一句:“怪不得先前我過來的時候,也沒瞧見多少人…這樣也好,您舊日裡都是用慣了自己的人,這一時半會要真換人伺候也難免不便。”

待這話說完,她便又笑著說了一句:“還是三爺想得周到。”

早先郡主和李三爺定親的時候,她心下還是有幾分愁緒的,這位李三爺瞧著就是個冷清性子,哪裡有柳世子那般知冷知熱?可如今兩年的光景一過,她倒是覺得這位李三爺雖然瞧著冷清,可待郡主的心卻是熱的。

她想到這,麵上的笑意卻是又深了許多…

郡主能嫁這樣一個知心人,她們這些人自然也高興。

杜若心細,較起紅玉卻是要多想些,她取過一盞熱茶奉給霍令儀,一麵是問著懷寧:“如今三爺院子裡掌事的是誰?”

懷寧聞言便答道:“如今掌事的是三爺的乳娘,姓莊,在這相隱齋中威望很重。”

杜若聽得這話卻是擰起了眉心,這位莊嬤嬤既然是三爺的乳娘,那麼跟三爺除了那主仆恩義,自然也要比旁人多上幾分旁的情分…這後宅內院最怕的就是這些,仗著和主子的情分便總覺得高人一等,郡主初來乍到,也不知這位莊嬤嬤是個什麼秉性,難不難相處?

霍令儀握過杜若遞來的茶盞,眼瞧著她眉宇之間的折痕,便也猜到了她所想。她輕輕笑了笑,等飲下一口熱茶才笑著與人說道:“你也彆多想,三爺是個什麼性子,你還不知道?他既然能把院子裡的事交到這位莊嬤嬤的手中,可見此人必定是有過人之處…”

她這話說完,那股子茶香也在口中緩緩四溢開來。

屋中燭火通明——

霍令儀一雙桃花目瞧著那輕輕跳躍的燭火,卻是想起前世的幾樁事來,彼時她嫁給李懷瑾後,這院子裡的事也跟著交到了她的手中。可她往日在家的時候何曾學過這些?自然是忙得焦頭爛額,到後頭還是這位莊嬤嬤手把手教她。

那位莊嬤嬤雖然瞧著嚴肅,可心腸卻是極好的…

屋中幾個丫鬟眼瞧著她這般說,自然也就不再多言,等到懷寧喊了小丫鬟進來收拾東西,霍令儀便依舊由杜若扶著往裡頭走去,她似是想到什麼便又與人一句:“讓小廚房去備著醒酒湯…”

前世李懷瑾醉沒醉,她倒是不知曉,隻是那迷迷糊糊之間還是聞到人身上幾許濃烈的酒香味…

杜若聽著她這話,自是又綻開了眉眼輕輕笑著回道:“您放寬心吧,奴已讓小廚房備下了,這會正在那暖爐上煨著,等三爺回來就能用了。”

霍令儀見此便也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約莫到了亥時時分,李懷瑾還未曾回來。

霍令儀早已沐浴洗漱過,這會便穿著一身常服坐在軟塌上,她的手中握著一本書,眼卻是不時朝那錦緞布簾處瞧去…杜若見她這幅模樣,便放下了手上的女紅,輕聲問道:“可要奴遣紅玉去外院看看?”

“不用了…”

今兒個這樣的日子,他們自是要鬨一回李懷瑾,她這樣遣人去探,若是被人瞧見還不知要傳出什麼樣的話來。霍令儀想到這便又低了頭翻著手中的書冊,隻是她心中藏著事,這書自然也看不下去,索性便把手中的書冊一合,而後是從那繡簍裡取過一隻尚未完工的荷包。

這是早些日子在霍家時做得,隻是因著婚期快至,她也沒個得空,才到現在也未完成。

霍令儀的指腹磨著那荷包上已繡了一半的竹子,原先煩亂的心倒是也跟著平緩了許多,連帶著眉眼之間也泛開幾分笑意。

杜若原是想勸人夜裡傷眼,不若趕明兒再繡,隻是眼瞧著郡主這幅模樣,她想了想還是止了話頭…主仆兩人各自低著頭繡著手中的東西,約莫是又過了一刻有餘,外頭才傳來紅玉的一聲:“奴給三爺請安。”

等這話一落,便又是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霍令儀聽著這道聲音剛把手中的荷包剛在案上,便瞧見李懷瑾已打了簾子走了進來。

屋中燈火通明——

李懷瑾穿著一身大紅婚服,此時手握簾子立在那處瞧著與平日也沒有什麼不同,隻是屋中原先就開著窗子,這會由著這晚風一吹,他身上的那股子酒香味便也跟著四溢了開來。

霍令儀聞著這股子味道便又輕輕擰了眉心,她起身朝人迎過去,待走到人跟前,那股子酒香便撲麵而來。她伸手扶住李懷瑾的胳膊,口中是跟著一句:“您喝了多少?”待這話說完,她是接過杜若遞來的帕子替人拭著手,而後才又跟著半是埋怨半是心疼的一句話:“那些人也真是的…”

李懷瑾眼瞧著她麵上那遮掩不住的擔憂,眼中的笑意卻是深了幾分。

他任由霍令儀握著他的手輕輕擦拭著,口中是溫聲笑道:“到底是大喜日子,我也不好推卻,何況我也沒醉,彆擔心。”先前那副模樣,他若真不想喝也沒人敢說道什麼,可今兒個再怎麼說也是他和晏晏的大喜日子,他心中高興自然也未曾推卻。

霍令儀聽他這般說了,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

她把手中的帕子重新遞給杜若,而後是讓人去小廚房把先前煨著的醒酒湯取過來。

等到杜若應聲退下——

李懷瑾便握著霍令儀的手往軟塌走去,待瞧見案上放著的那隻荷包,他也未曾鬆開霍令儀的手。隻等人跟著坐下,他才取過那隻荷包笑著朝霍令儀看去,口中是一句:“這是…給我的?”

“不給您,還能給誰?”那樣式和配色瞧著就是男子所用,隻是霍令儀想著自己的女工,雖說比起往先已經好了許多,可李懷瑾素來是瞧慣了好東西的,也不知他會不會喜歡…她想到這索性便伸出手,卻是要把那隻荷包取過來。

隻是還未曾等她觸到荷包——

李懷瑾便已笑著把那荷包收攏於手心,他哪裡會看不出這個小丫頭在想什麼?因此也不等霍令儀說話,他便已笑著開了口:“很好看,我很喜歡。”他說這話的時候,語調是一如既往的溫和,那雙丹鳳目更是一錯不錯瞧著人,在那燭火的照映下,好似有什麼東西在這夜色中輕輕晃蕩開來。

即便霍令儀已見慣了李懷瑾的溫和…

可在這樣的夜色,兩人離得又這樣近,好似都能感受到彼此吐出來的氣息…也不知是不是李懷瑾身上的梨花白太過濃烈,即便霍令儀今夜未曾怎麼飲酒卻也有些癡癡醉了。

她仰著頭怔怔看著眼前人,紅唇微張,一時竟也不知該說什麼。

李懷瑾看著霍令儀這幅模樣,原先溫潤的目光卻是添了幾分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