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1 / 2)

“夫人, 小心!”

紅玉眼疾手快, 眼瞧著那隻木盒從上頭掉落下來,忙扶著霍令儀往後倒退了幾步…木盒並不算大,落在地上也隻是砸出了一陣細微的聲響。

霍令儀眼瞧著紅玉麵上的緊張,倒是輕輕笑出了聲。她伸手拍了拍紅玉扶著她胳膊的手,口中也不過柔聲跟著一句:“好了,不過是個小東西。”

“真是的, 怎麼會有人在這放這樣的東西?”紅玉聽得這話,麵上卻還是有幾分微沉,這木盒雖然瞧著小, 隻是若當真砸在人身上也是疼得, 何況如今夫人又是雙身子的人,倘若出了什麼事那可如何是好?

她嘴裡沒好氣地嘟囔說著這話, 而後是彎下腰身把那隻木盒撿了起來,口中是又跟著一句:“也不知裡頭放著什麼東西?”木盒早在先前落在地上的時候便已打了開來,如今紅玉把那隻木盒握於手中,便瞧見一段穗子露在木盒外頭。

紅玉眼瞧著這段穗子, 眉心卻是又擰了一回, 這穗子一瞧便是女人所用。女人?她想到這麵色卻止不住慘白了幾分, 難不成三爺竟在外頭有女人不成?

紅玉低著頭…

霍令儀自然也未能窺見她的麵容, 隻是遲遲未聽人說話索性便開口問道:“裡頭放了什麼東西?”

紅玉聽得這話倒是回過神來, 她忙把那段穗子重新藏進了木盒中,而後是擰過頭朝霍令儀柔聲說道:“沒什麼,不過是個小物件罷了…”等這話說完, 她便又緊跟著一句:“主子,如今字帖也找到了,這兒待著也怪是悶的,不若奴先扶您回去歇息吧?”

霍令儀眼瞧著她這幅模樣心下卻是越發好奇,她不曾動身也不曾說話,隻是看了眼被人緊緊握在手中的木盒,卻是過了有一會功夫才淡淡開了口:“拿出來吧。”

“夫人…”紅玉原本還想再阻攔一回,隻是看著霍令儀麵上的肅容,她卻也不敢再往後頭繼續說了。

她緊咬著下唇,把手中的木盒遞到了人跟前…

霍令儀接過木盒卻是先打量了一會,木盒的紋路和樣式都已經有些老舊了,卻還是難掩奢華,她想到這是又拂了一把木盒表麵,置在書架上頭卻沒有半點灰塵,想來時常有人觸碰…她念及此是又想起先前紅玉麵上的那副躊躇。

霍令儀的心下倒是閃過幾個念頭,她也不曾說話,隻是抬手打開了木盒…木盒裡頭唯有一物,卻是一隻香囊,一隻女人用的香囊。

紅玉眼瞧著那木盒裡頭放著的東西,也不敢看霍令儀如今是副什麼麵色,忙開口說道:“夫人,不過就是一隻香囊,您…您彆擔心。三爺素來最是疼您不過,何況他朝中事務繁忙,絕不可能做出對不起您的事來。”

霍令儀聽著這一字一句卻還是不曾說話,她低垂著一雙桃花目,指尖卻是輕輕滑過那香囊上頭的紋路。這隻香囊上頭的紋路也好,用料也罷都是上乘之物,隻是即便保存得再好也已沾了幾分歲月的痕跡…

不過,為什麼這麼眼熟呢?倒像是在何處瞧見過一般。

紅玉一直未曾聽見霍令儀說話,隻當她是傷心了,她稍稍掀了眼簾朝霍令儀看去,卻也隻能瞧見夫人低垂著眉眼握著香囊…她心中是把李三爺狠狠說了一通,早先還以為三爺與彆人不同,哪裡想到也是這樣的人。

她想到這便抹了一把微紅的眼眶走上前扶住霍令儀的胳膊,口中是又跟著一句:“夫人,您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可切莫太過憂思…您若當真覺得不舒服,等三爺回來的時候您再好生問他一通便是。”

霍令儀聞言倒是終於回過神來,她抬眼朝紅玉看去,眼瞧著她這一副義憤填膺又倍感委屈的模樣。她先是一愣,等反應過來卻輕笑出聲:“你這丫頭,腦袋瓜裡裝得都是些什麼?”

她原先瞧見那隻香囊的時候的確有幾分怔然,李懷瑾竟然會把女人的香囊放置在這樣的木盒中,這的確是一樁稀奇事…不過若說李懷瑾外頭有女人,這卻是絕對不可能的。

相處兩世——

縱然她無法說對李懷瑾有十足的了解,可他大致的為人、性子,她卻是了解的。

何況這隻香囊隻要細瞧便知道是舊物…

舊物?霍令儀思及這兩字,原先麵上的笑意卻是一頓,她重新低垂了一雙眉眼朝手中的香囊看去,卻是想起當日在安清的繡樓中瞧見的一張畫…若是她不曾記錯的話,如今她手中握著的香囊與那畫中女子所佩戴的香囊卻是一樣的。

而這隻香囊的主人——

應是李家那位早亡的姑太太,李清歡。

紅玉原先聽得霍令儀那般說道倒是也回過幾分神,她先前是關心則亂,又想起李家大爺行得那樁事免不得害怕三爺也行出這樣的事來…如今聽得夫人話中的笑意,她是又重新瞧了一回香囊,倒也從中瞧出了幾分歲月的痕跡…

雖然是女人所用,可瞧著那副模樣隻怕也有不少年頭了。

紅玉想到這便又鬆了一口氣,隻要三爺沒有對不起夫人就好,她重新抹乾淨了臉上的淚,口中是帶著羞赧一句:“是奴想多了…”等這話一落,她也未曾聽到霍令儀說話便又抬眼朝人看去,見她依舊握著那隻香囊沉思不語的樣子,紅玉便又輕輕喚了人一聲,等人回過神,她才又問道:“夫人,您在想什麼?可是這隻香囊有什麼問題?”

霍令儀聞言倒是回過了神,她搖了搖頭,口中是柔聲一句:“沒什麼…”

等這話說完,她重新把手中的香囊放進木盒之中,而後是握於手中,是又一句:“好了,帶著字帖,我們先回去吧。”

紅玉見此自然也不再多言,隻握著那兩本字帖,而後是扶著霍令儀往外走去。

夜色深沉。

相隱齋中燭火通明,半開的窗欞外頭卻是幽靜一片…霍令儀靠坐在軟榻上,她今日午間睡了一覺,夜裡便也不怎麼困,何況她心中總還記掛著那個香囊的事,自然也睡不著。

李家這位姑太太,她往日也隻零零總總聽過幾回事,年少時備受寵愛,十七歲香消玉殞,至於旁的卻是再也沒有了。

今兒個午間,她倒是請來莊嬤嬤旁敲側擊問了一回,往日不拘她問什麼,莊嬤嬤都是知一說一,知二說二,可這回卻是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到最後也隻是把霍令儀知曉的說了一回,而後卻是又添了一句:“夫人怎麼突然想起要打聽這位姑太太的事?可是有人與您說了什麼?”

霍令儀想到這,置在扶手上的手卻是又稍稍蜷起了幾分…

晚風透過那半開的木頭窗欞打進屋中,打得那珠簾碰撞在一道發出清脆的聲響,也拂亂了霍令儀額前的發…她便這樣一隻手覆在隆起的小腹上,另一隻手便握著那把團扇有一下沒一下得輕輕晃打著,心中的思緒卻還是沒個停歇。

這隻香囊——

她已可以確定就是那位姑太太的,可究竟為什麼會在李懷瑾的手中?還有為什麼闔府上下都對這位姑太太的事諱莫如深…這其中究竟掩藏著什麼事?霍令儀心下想著這些,眉心也是輕輕攏著。

杜若打了一段布簾走進來,眼瞧著霍令儀這般,步子便是一頓,她也未曾說話,隻又替人換了一碗茶湯,而後便坐在那腳凳上握著一把美人錘輕輕敲起了人的腿,口中是跟著溫聲一句:“您如今是雙身子的人,大夫說了,您不能多思多慮…”

等這話一落,她是又跟著一句:“您心中若有什麼疑難不如與奴說說?”

杜若心中也有幾分奇怪,自打夫人從書房回來後就像是心中藏著什麼事一般,原先她私下也曾問起過紅玉,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才會讓夫人這般?可紅玉也不過說了一句“在書房中尋到了一個女人用的香囊,瞧著像是有段年歲了…”

難不成夫人如今這幅模樣卻是和那隻香囊有關?

霍令儀聞言打扇的動作倒是一頓,她低垂了眉眼朝杜若看去,眼瞧著她沉靜的麵容,她的唇口一張一合卻也未曾說出一個字…她雖然不清楚這幾樁事中的聯係,可既然李家如此諱莫如深想必並不是一件小事,如此倒也不好說道了。

她想到這便又重新打起扇來,眼瞧著外頭的天色,也隻是搖了搖頭說道一句:“幾時了?”

杜若見她這般便也未再多問,聞言也隻是柔聲說道:“已近亥時了,三爺估計也該回來了…”她這話剛落,外頭便響起一陣請安的聲音,卻是李懷瑾回來了。杜若聽到這個聲響便把手中的美人錘置在了一側,而後是起身去替人打了簾子。

霍令儀倒是仍舊坐在軟榻上,臉卻是也朝那處看去,眼瞧著李懷瑾一身緋色官袍打外頭進來,她的麵上便又化開了幾分笑意。她止了手中輕打的團扇,口中是跟著柔聲一句:“您回來了。”

“嗯…”

李懷瑾近日操勞,連帶著喉間也有幾分喑啞,他把手中的官帽遞給杜若,而後便朝人走去…等握過霍令儀朝他伸出的手,他便如舊日那般把人攬在懷中,一麵是替人輕輕捏著腰背,一麵是問道:“今兒個可覺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