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宣爐(捉蟲)(2 / 2)

“清兒,是我。”

周清老早就知道羅豫會來,畢竟他心思深沉,又十分自傲,肯定不會讓彆人察覺出自己懷了彆人的種,前世要不是她生生將羅豫的臉皮踩在地上,他倆肯定不至於走到那種地步。不過就算撕破臉又如何?一個狠心給自己妻子下藥的丈夫,隻為了借種,那還不如不要。

她站在門口,看著羅豫眼底的痛苦之色,心中暗自冷笑,不過現在大仇未報,隻能繼續虛與委蛇,“方才劉婆婆去家裡送了信,你應該也知道我懷孕一事了。”

男人緊緊握著周清的手,他掌心冰涼滑膩,出了不少冷汗,好像在潮濕泥地裡來回鑽的毒蛇,令人渾身不舒坦。

“清兒,我說過會好好照顧你跟孩子,能不能忘了那件事?我們是夫妻啊。”

房門緊緊闔上,周清抿了抿唇,沒有答話,輕輕拍了拍羅豫的手,後者以為她原諒了自己,眉眼處透出濃濃喜意,激動的渾身顫抖。

“我還想在家住兩個月,可以麼?”

對上那雙清淩淩的杏眼,羅豫根本無法將拒絕的話說出口,他暗自歎息,抓住柔軟的小手置於唇邊輕輕吻著,愛憐之意不言而喻。

感受到濡濕的觸感,周清惡心極了,強忍著不吐出來。但為了不讓羅豫心生警惕,她什麼都沒做,甚至連一絲厭惡都不能表現出來。

羅豫身為錄事,需要處理許多雜事,他並沒有在周家多留,很快便回去了。

周清將人送到香鋪門口,於福就站在邊上,乾瘦的臉皺成一團,看著就跟一隻瘦猴兒似的。

“小姐,咱家對麵開了一間香鋪,名叫沉香亭。”說話時,他特地壓低了聲音,大概怕被彆人發覺。

聽到“沉香亭”這三個字,周清身子一震,兩手死死握拳,麵上露出明顯的憤恨之色,為了不讓於福發現端倪,她很快收斂的神情,強笑道,“京城裡的香鋪不少,人家開在哪裡咱們也管不著,隻要好生經營即可。”

嘴上這麼說,周清心裡卻記得很清楚。沉香亭的老板名為劉凝雪,是劉兆曲最寵愛的女兒,要不是因為她,姓劉的也不會盯上周家香鋪。

上輩子家中倉庫擺滿了名貴的香料,全都被一把火燒成灰燼。經此大難,家裡背負巨債,周父重信,不願欠了彆人,將能變賣的東西全都變賣了。就在這時,劉兆曲出現在他麵前,隻花了區區一百兩銀子,就將傳了幾代的宣爐拿到手。

調香雖然主要靠技藝,但香器的重要性依舊不可忽視。周家的宣爐是前朝的貢品,經曆十二煉,其中融入了不知多少的赤金白銀,香料在宣爐中點燃,香氣越發清遠,味道能提升一個層次。

劉凝雪精通香道,也不缺銀錢,她最想要的就是一套絕品的香器。劉兆曲在京城是數得著的商人,手下有不少商隊,四處搜羅,都沒有找到失傳的宣爐,後來還是王魯酒醉,說漏嘴了,才讓外人得知最後一尊宣爐藏在周家。

得到香器後,劉凝雪用宣爐點燃荼蕪香,香氣嫋嫋,半年不散,使得太後鳳心大悅,提拔劉家,讓其一舉成了皇商,風光無限,而劉凝雪做了郡王側妃,身份比起之前高貴了不知多少倍。

估摸著,此刻劉兆曲已經將主意打在了父親身上,想要用宣爐討好女兒,否則王魯怎麼會跟劉家的小丫鬟勾.搭成奸?

於福察覺到周清心情不虞,忙附和道,“小姐說的對,師傅製香的手藝在京城都十分有名,就算沉香亭開在咱們對麵,生意也絕對比不上我們。”

“師兄這麼有信心,那招攬客人的重擔就交給你了,千萬彆讓我跟爹爹失望,知道嗎?”

於福瞬間苦了臉,憋了好半天都沒說出話來,隻覺得小姐變得奸猾無比,與之前完全不同了。

王魯站在一旁,憨厚的麵龐上隱隱透著幾分冷意。等香鋪關了門,他直接去了首飾店,買了一隻式樣簡單的銀鐲子,跑到劉府後門,在原地呆了一刻鐘功夫,那個與他私會的小丫鬟偷偷溜出來,沒好氣道,“你過來作甚?虧得鶯兒跟我說了一聲,否則讓彆人瞧見了,我的臉往哪擱?”

要不是老爺吩咐,喜鵲根本看不上王魯這種憨傻的漢子,更彆提他還有了妻女,自己跟了他也隻能當小。

伸手在懷裡掏了掏,男人摸出來巴掌大的紅布包,交給喜鵲,“這是我買的鐲子,你瞧瞧樣式喜不喜歡?”

素銀鐲子連點花紋都沒有,喜鵲在劉府呆了這麼多年,什麼稀罕東西沒見過?此刻她眼底露出一絲嫌棄,不過嘴上卻連連誇讚,畢竟她也不是個傻的,自然不會把銀子往外推,送上門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作者有話要說:  荼蕪香,沉香亭,都出自《新纂香譜》

宣爐就是宣德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