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口業(2 / 2)

周清搖頭,她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性子,哥哥本就是關心她與腹中的孩子,這才讓她儘量避開香料,要是將這種關心棄如敝履,跟羅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又有什麼差彆?

“我隻是有些心急,哥哥將來是要科舉的,而於福王魯都沒有學到爹爹的手藝,難道咱們周家調香的技藝就要失傳嗎?我不甘心!”

嘴上這麼說著,其實周清最在乎的並非調香,而是父母親人的性命。想起前世發生過的事情,至親一個個離她而去,她就深恨自己的無能,要是她有本事,阻止了當初那場大火,阻止了哥哥被人陷害,爹娘就不會因為鬱結於心,先後去世;要是她能下定決心,早些跟羅豫和離,錚兒就不必活活餓死……說到底,都是她沒用。

女人眼圈微紅,薄薄一層水霧覆蓋在杏眸上,那副可憐的模樣讓周良玉心疼的無以複加,他走到周清麵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妹妹這麼聰明,你的天賦就連父親都比不上,隻要用心學,終有一日會將技藝磨練至頂峰,千萬彆把自己逼急了。”

死死攥住柔軟的衣襟,周清知道自己沒有時間,隻要宣爐還在家中一日,以劉兆曲貪婪的性子,就不會放過他們,除非……擁有宣爐的人是劉兆曲得罪不起的,他才會死心。

眼神略閃了閃,周清心底隱隱浮現出一個想法,她舔了舔乾澀的唇瓣,陡然站起身,留下一句“我去找爹”就飛快地跑出書房。

看著她的背影,周良玉駭的心房緊縮,生怕清兒一個不察,磕著碰著,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可經不起折騰。

周清走到香房外,輕輕叩門。

“進來吧。”

邁過門檻,她環顧一周,發現房中隻有父親一人,並沒有其他的夥計,這才慢吞吞的問了一句,“爹,要是女兒沒記錯的話,咱們家應該有一尊宣爐才是。”

周父麵色一沉,放下手中的香夾,質問道,“你從何處聽到的傳言?”對於愛香之人,宣爐的重要性遠遠勝過真金白銀,說是無價之寶也不為過。周父活了這麼多年,早就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八個字琢磨透徹,猛一聽到這話,心神不免有些震動。

“先前因為調換香料一事,女兒覺得師兄有些不對,便偷偷跟著他,發現師兄跟劉府的一個小丫鬟私下接觸,那小丫鬟還問他有沒有宣爐的消息,看來是早就盯上了咱家。”周清不願撒謊,但要是謊言能使家人擺脫前世的命運,即使犯了口業又算得了什麼?

“劉府的主子就是那劉兆曲,他女兒在對麵開了沉香亭,想必您也有所耳聞,咱家隻是平頭百姓,哪能跟那種富商對上,要是再把宣爐留在家中,定會招致災禍!”

周父並不覺得周清在危言聳聽,他這麼多年一直活的小心謹慎,即便調香的技藝十分高超,也從來不肯出頭,此刻想到那珍貴的宣爐,不由緊緊皺眉。

低垂著眼,周清繼續說道,“女兒有辦法渡過這一關,全看您舍不舍得。”

“什麼辦法?”周父問道。

“劉兆曲就算手段再多,也隻是一個商人,他能對付咱家,卻無法與官相爭,隻要將宣爐送到達官顯貴手裡,任他有千般手段,都使不出來。”

“話雖如此,但宣爐是咱家傳了幾代的東西,這麼送出去,愧對列祖列宗啊!”

將周父眼底的痛苦之色看的一清二楚,周清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恐懼,強笑道,“女兒認識一位貴人,他肯定會幫咱們這個忙,等過了難關,咱們再將宣爐拿回來便是,總不會丟了傳家寶。”

周父明顯有些不信,問,“貴人?什麼貴人?”

“就是朝中的大員,您要是相信我,就彆再問了,就算咱們將宣爐平白送給他人,也好過被姓劉的算計強。”

猶豫半晌,周父終於點頭同意,正如女兒所言,麵對一個算計自家的仇人,他實在是無法將宣爐拱手相讓,還不如先將寶物交出去,將來若是有機會的話,再把東西拿回來。

“罷了,宣爐就在此處,呆會我將此物裝起來,你交給那位吧。”

周清點頭應了,心底卻十分慌亂,蓋因她說的貴人不是彆個,正是那日偶然遇到的指揮使謝崇。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的宣爐直徑在8-12cm,就跟手機差不多大~~